洛飞白噗嗤一声失笑。
周凯骂了一声滚,道:是你自己说的啊,我想学什么你教什么,别到时候又拿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媳不传婿的敷衍我。
贾玩道:那些江湖人,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才弄出这么多规矩但咱们是什么人?日后要上战场的,身边的人越厉害,自个儿才越安全,掖着藏着才是找死。别说你了,侍卫所、前锋营,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人品靠得住,谁来我都教。
他所在的后世,武学已经没落,没办法,习武太苦,学来又无用,挣不上什么钱,学的人少不说,就算学了,也大多只学个花架子。
那些硕果仅存的武学传人,别说门户之见了,能找个人传承下去都不容易,当初他爷爷带着他各处拜访的时候,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他们的倾囊相授,如今贾玩自然也不会吝啬。
又补充道:就算刘公公你想学,我一样教。
刘总管笑道:老奴年纪大了,吃不了这个苦,不过老奴有两个徒弟,老实勤快,对皇上更是忠心耿耿,若能得大人指导一二,他们一辈子都受用不尽。
贾玩道:刘公公得空把他们带来,我替你调1教几日。
刘总管大喜道谢。
洛飞白冷眼旁观,微微有些诧异,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和他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样。
赵轶道:侍卫所、前锋营这么多人,你一个个也教不过来,不如挑一套刀法或枪法,最好既能单打独斗,又能三五成阵,到了战场上也实用若有天赋出众的,再因材施教不迟。
对啊!周凯击掌,兴奋道:若是好用,还可以在军中普及,若我大乾军士兵,个个都有阿玩十分之一,哦不,百分之一厉害,还用怕那些草原蛮子?
这我倒没想过,贾玩大感有趣,道:若要全军普及,就必须越简单越实用才好,发力方法、基础内功理应不难,我试试。
他现在的武功已接近大成,早已不拘泥于招式,正因如此,要反向设计出几套简单好学又威力不俗的武功才不难,何况他肚子里存货多,便是想不出来,也有现成的拿来用。
周凯连自己习武的事都顾不得了,道:我跟你一起!我武功虽然不好,但可以帮你试招啊!
就着此事,一路说到勤政殿,进门就听右相笑道:听说贾大人刚刚在宫门外跟人打了一架,衣服都打烂了?
粗俗!贾玩鄙夷道:习武之人的事,怎么能说打架?那叫切磋!
右相状元出身,还是第一次被人说粗俗,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偏贾玩根本不给他还嘴的机会,转身去给乾帝行礼,却被乾帝一把拉住,连带后面的周凯、洛飞白都一并免礼。
怎么瘦成这样?可是别宫的厨子做的饭食不合口味?朕宫里有个厨子,做得一手好鱼,待会派人给你送去。
别,贾玩道:臣长个儿呢,贴膘,跟这个没关系!再说了,臣不讲究这这些,没得糟蹋了人家好手艺。
你能多吃几口,就不算糟蹋。
招手让王公公端汤过来,贾玩闻到味儿便如临大敌:皇上,您吃不了让潜王殿下或周世子帮您吃吧,我戒了!真戒了!上火,流鼻血,长痘痘吃不得了!
长痘痘洛飞白看着那张干干净净的脸,好生无语:大人啊,您在皇上面前信口开河,真的没关系吗?
确实是没关系乾帝道:四百年的人参,朕宫里就这么一根,好容易从太医手里抢过来你果真不吃?
贾玩只好接过,苦着脸道:救命的东西,拿来给臣当饭吃,不好吧?
乾帝见他乖了,笑道:人参能不能救命朕不知道,你能救命倒是真的。
贾玩不吭气了,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汤,里面不止放了人参,各种大补的东西炖一起,满满的一大碗,味道倒不难喝,就是他最近补药吃的太多,有点咽不下去。
乾帝道:听太医说,你的眼睛
贾玩打断道:能好。
嗯?
原就没有外伤,贾玩道:只是当时自爆真气,身体承受不住罢了。一开始的时候,看不见,听不见,闻不见,连皮肤都渗血珠儿现如今都渐渐好了,眼睛原就比其他地方脆弱精细些,好的慢也正常会好的。
几人想起他当日七窍流血的模样,无不默然。
他虽这样说,却谁也没办法完全放下心来,眼睛脆弱,其他地方能好,不代表眼睛就能好,只是这话,都只肯埋在肚子里,悄悄悬着一颗心。
安静中,赵轶开口: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乾帝颔首:你说。
赵轶道:大乾以武立国,先祖有言,除后族外,非军功不得封爵。贾逸之霍然封候,有违祖制,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啊?周凯难以置信的看向赵轶:这小子干啥呢?见不得人好是吧?阿玩拼死拼活,小命都差点没了,封个候怎么了?合着先前对阿玩,都是假的呢!
转向贾玩、洛飞白几人,想找个同仇敌忾的,却发现这里好像除了他,对赵轶的话都不怎么意外。
乾帝沉吟不语,左相缓缓道:殿下此言差矣。别宫一役,若非贾大人力挽狂澜,只怕江山易主、天下动荡,虽不是军功,却胜似军功,陛下以侯位嘉奖,并不为过。且贾大人原就有爵位在身,因功擢升,名正言顺,并无不妥。
赵轶冷然道:既名正言顺,为何又有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封号?血衣侯却不知是哪位大人拟定的封号?莫非是觉得贾逸之德不配位,又不敢有违皇命,故意以此羞辱于他?
周凯悄悄后退半步,一个人尴尬了一会差点误伤友军。
乾帝抬手,制止几位大臣开口,道:潜王,以你之见?
赵轶淡淡道:或收回成命,或撤换封号。
几人面面相觑,好一阵之后,才由左相开口道:潜王殿下有所不知,封号一事其实另有缘故
赵轶打断道:左相大人!
殿下?
赵轶道:左相大人今年高寿?
左相微愣后道:老臣六十有五。
赵轶道:听闻左相大人膝下有三子,幼子如今年方十七,可曾举业?
左相不知他为何提及此事,苦笑道:老夫惭愧,老来得子,难免有些宠溺,纵的性子顽劣,读书习武皆不成
赵轶冷笑打断道:左相大人的爱子,十七岁,尚在学堂读书,同先生顽皮,被父母宠溺左相大人,您是不是忘了贾逸之今年多大?
左相苦笑道:老臣当然记得,贾大人十五入朝为官,如今方满十六。
赵轶起身道:诸位大人膝下都有儿女,他们这般年纪时,在做什么?你们这般年纪时,又在做什么?读书写字、游园赏花!阿玩呢?他在浴血杀人!
是他功立的不够大,血流的不够多,还是他眼睛瞎了、武功废了还不够惨,你们还要算计他?!
勤政殿一时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洛飞白看向贾玩,他正心无旁骛的低头喝汤,淡粉色的唇瓣被润湿,显得娇嫩又柔软,衬的那张脸越发稚嫩无辜这人安安静静不说话不打架的时候,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血衣侯这三个字,代表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