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真正的魔杖在手,哈利的计划将会更加顺利。
但拿到它的过程却对他的决心稍有挫伤。
哈利回到餐厅,细嚼慢咽地吃完剩下的一点早餐,发了好一会儿呆。
手不知不觉摸上冬青木,像是第一次触摸它,微微地悸动传来,练习杖归咒的经验令他对它的细微反应前所未有地敏感。
他能感觉到,它似乎很高兴,又急切地想要释放。
哈利若有所思地拿起魔杖,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在毫无咒语作用的情况下,杖尖开始缓缓吐出亮金色的烟雾,飘在空气中,逐渐汇聚成一段清晰的语句!
「你好,我用了秘密魔法确保只有魔杖的主人能触发这段留言:
感谢你救了我,不幸的是我被随后到来的人控制了,只能被迫以未知的形式期待这支魔杖物归原主。如果你看到的时候真相仍未大白,请来格雷斯街六号寻找即将被□□的我,我凑巧拍下了许多有关安全屋袭击事件的重要事实。
尤诺法利」
金字散尽,哈利猛地站起来,大脑一片混乱,只反复挥动魔杖,确保没有更多魔法会被触发。
他不敢相信自己无心救下的这个尤诺法利竟然做到了绕过所有经手这根魔杖的食死徒和黑魔王本人,奇迹般地只把讯息传达给了他!
更没想到,尤诺竟然保有如此关键的证据。
虽然近几天没怎么翻报纸,但留言所说的安全屋袭击事件是哈利最清楚不过的时事热点之一。报纸上连篇累牍地引导舆论将幕后主使归为邓布利多和凤凰社,当事人中公开的凤凰社成员都身陷重大作案嫌疑,无法现身辩解;没有嫌疑的斯克林杰则是凤凰社的主要指控者,甚至原本哈利抱有一丝期望的拉文克劳实习生卡利斯,最近打破沉默的结果却是支持斯克林杰的证言。
到这一步,再看这些报道已经失去了意义。哈利很明智地选择了专注练习魔咒。
没有一点防备,忽然有了真相大白的可能。
哈利几乎冲动地想就这么冲去格雷斯街六号,救出尤诺法利,把证据真相大白。
理智拦住了他迈向大门的腿,也重新拽出了他原本的计划。
在储藏室漫灌的酒水里,哈利听到了人鱼的歌声。
三强争霸赛上,他在黑湖底和浴缸里无数次听到过。所以尽管微弱,又渺茫,但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似乎有些虚弱,但近在咫尺。
那个瞬间他本能地觉得,这会与地牢的通道有关。事后他偷偷找了储藏室周围的房间,只有一扇门紧锁着,平时汤姆从不踏足。
阿拉霍洞开不足以破开这道门,多亏这段时间的勤奋,哈利知道了好几个解锁的咒语,终于在冬青木魔杖的加持下暴力破开了房门。
里面一片漆黑。
不等哈利点亮魔杖,刺穿脑仁的尖叫声划破黑暗,刹那间响彻城堡。
哈利认出来是人鱼在空气里唱歌的声音,和第二个项目的金蛋几乎一样。
也许是为了防止破门的警报机制,这种超强的穿透力足以传遍城堡的每一个角落,还能使入侵者的大脑饱受折磨。
雪上加霜的是,巨大的寒气从黑暗里侵袭而出,冻得哈利一哆嗦。
没有什么好办法,哈利徒劳地捂住一边耳朵,另一只手连续施展泉水咒,或许是幸运地击中了那只人鱼,歌声忽然浸入液体,变得不可闻了。
哈利这才得空点亮魔杖。
房间里满是废弃的杂物,许多用途不明的魔法物品堆满了地面,只有一条小径通向墙角。
哈利顺着小径往里走,寒冷的气息更加浓重。
包括地板在内,所有物品表面都结了层薄厚不一的冰,路的尽头则是块一人高的巨大冰块,里面封着一只半人半鱼的童话人鱼。
和黑湖底那种拿着长矛的生物不同,这只更像是级长浴室壁画上的金发美人鱼。但她的头发是白色的,在冰层里微微浮动着,就像是浮在水里一般。
嗨。哈利伸出手,隔着冰层和她打招呼,我听到了你的歌声。
人鱼的眼睛是深蓝色的,镶嵌在近乎透明的皮肤上,犹如两颗深邃的蓝宝石,幽幽地盯着他。
不知怎么,她在冰块里像鱼游在水一般自如,又是好奇又是戒备地飘过来,伸手和哈利的手掌贴在一起。
冰面的温度仿佛更低了一度,但哈利没有移开手,只是友善地冲她笑了一下。
就是这个不经意的笑,仿佛点燃了人鱼眼里的光,她一下子欢快地大笑起来,在狭窄的冰块里上蹿下跳,嘴里发出只传播于固液体的歌声。
哈利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注意到了一件事:你被困在这里吗?
人鱼灵活的穿梭仅限于狭窄的冰块内部,她似乎无法脱离冰层存活。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又在冰里翻腾了一会儿,乐呵呵地回到哈利面前,忽然从冰里探出一个头,闭着嘴巴亲了一下哈利的眼睛。
冰冷冷的,几乎要把哈利的眼皮冻住。
但紧接着,她就缩回了冰里,游到上方,像献宝一样,双手托举冰层的表面,使劲拍打着鱼鳍,缓缓把冰块举起来了。
哈利瞠目结舌地看到,冰块底下显露出一条通道,长长的阶梯正是通向地底的方向。
人鱼的鳍拍打得愈发急躁,仿佛快要支撑不住一样,从冰底冒出头来,放开嗓子唱歌,剧烈的惨叫声催促着哈利快进去。
多多谢!顾不得其他,哈利急忙跳进通道,对好心的人鱼姑娘说,等我回来救你!
在他完全进入地下的瞬间,冰块轰然回落,通道像是从未存在一般消失了。
人鱼姑娘撑着冰墙喘了好一会儿,才喜滋滋地拍了拍手,好像真的沾了灰似的。
第171章
斯内普已经在地牢里关到有些精神恍惚。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没有光和声音,连空气都是微渺的。只有日复一日水滴穿石的声音,来自廷塔酒堡地底最深处的水牢。
或许是幸运,或许是疏忽,他没被关在那里。但他的牢房也根本没有好多少,墙壁和地板都光秃秃的,冰冷得如出一辙。他从未见过任何人,无论是狱友还是牢头,连送饭的家养小精灵都从来不显出身形,甚至连折磨逼供的人都没有出现过,可能这个世界已经忘记他的存在了。
一开始斯内普仍然能够庆幸,被忘记总比被折磨要好。他和那些象牙塔里的学生不同,亲眼目睹过太多黑魔王的折磨手段,能够免于经历那些绝对堪称幸福。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变得虚弱,无聊,空洞。明明不时送来的食物还维持着身体的最基础能量,但它们分量越来越少,时间也失去了规律,慢慢消耗着他的力量,黑暗和死寂还在一点一点剥夺他的生存感官。有一段时间,他于极度的死寂与空虚之中走向一种濒临崩溃的边缘。他逐渐忘记科特兰的生死,忘记凤凰社的处境,忘记邓布利多的隐瞒,忘记哈利波特他甚至为什么会在乎那个讨人厌的小鬼来着?
连这个疑惑都无法长存。
然后他就又陷入了那单调乏味、一成不变的,诅咒般的滴水声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一起组成的思维地狱。
最近,他时常处于意识的反复之中,时而在滴水声中醒来,恍惚中又沉入黑暗。没有意识的时候,人对时间一无所知,反而是解脱般的自我保护。
恍恍惚惚地,斯内普再次起了一点意识,眼皮若有若无地松开,微微光亮就此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