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记忆充满波澜,危险,摇摇欲坠。但隐藏是没用的,除非他放弃食死徒的身份,背叛家族的荣誉,否则迟早要被黑魔王读到。
趁现在更早地曝光,惩罚还能控制在勉强承受的范围内。
想到上次钻心咒的痛苦,他不禁在座位上微微瑟缩。
散会。
黑魔王波澜不兴地宣布。
德拉科猛地抬头,不敢置信
他做的事可以被容许?
这样的侥幸刚划过脑海,便被冰冷的红色视线冻结了。
桌椅摩擦的声音响起来,食死徒陆续撤退,德拉科在位置上如坐针毡,却一根汗毛也不敢颤动。
最后一个人退出会议室,空气陷入接近恐怖的安静。
即将降临的惩罚比惩罚本身更令人恐惧。
德拉科现在就是这样。
带着你的东西跟过来。
伏地魔起身离开。
德拉科原地呆了两秒,慌忙整理衣服跟上。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接的会是什么。
阴影里的烛光晃动了一下,仿佛有阵清风拂过。
出了会议室,伏地魔径直上二楼而去。踩在楼梯上的时候,德拉科仍然感到剧烈的不安。从这段楼梯开始是食死徒不被允许踏入的领域,擅自踏入会遭到城堡防御魔法的任何可能攻击。
曾经有个莽撞的糊涂蛋上了两级台阶,瞬间就被动起来的台阶拱到尽头,失去平衡一路滚下来,摔得头破血流,还被斥责弄脏了地板,一个月都没能出现在他们的周会上。
有黑魔王领着,这种情况当然不会发生。只是失去了平常心的德拉科此时此刻尤其敏感,甚至觉得空荡荡的城堡二楼也荡着阴风阵阵,从那些几近静止的风景壁画里吹出来,引得脚下的台阶都在吱吱窃笑。
飘荡着无数蜡烛的二楼大厅中央摆着一张长桌,墨绿色的桌布有些斯莱特林餐桌的既视感,这使德拉科稍感自在,有余暇注意到上面还摆着一份尚未享用的精美早餐。
伏地魔的脚步在那附近停下了,令德拉科产生了荒谬的猜想。
难道要一起吃饭?
在德拉科惶恐的时候,黑魔王却垂头俯睇餐盘,审视了一会儿,最终倾身捞过来。好像完全忘记了身后还有个可怜的手下跟着一般,单手端着早餐走进内廊,推开了一间卧室的门。
门开的瞬间,德拉科瞥到了房间里的一角,那是胡乱散在床沿的一件格兰芬多校袍。
犹如一道惊雷劈下来,瞬间把他原地焦化,动一下就要灰飞湮灭。
他比先前还要惊恐地冻结住,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屋里传来餐盘接触桌面的声音,黑魔王的声音在更内里的地方。
多久没吃东西了,哈利。
虽然是问句,却莫名听得出一丝讥诮。
德拉科战战兢兢地后退了一步,似乎就要撑不住逃跑,却猛地被一只手捂住嘴,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掳到阴影里,死死贴着墙。
四周不知何时下了静音咒,骨骼和墙壁的碰撞没能激起半点声响,只有剧烈的疼痛贯穿神经。
别走。几缕蜷曲的褐色发丝凉飕飕地飘到脸边,格兰芬多女孩压得极低的声音贴着耳根传来,我们一起进去。
赫敏?!
德拉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时候?怎么可能?
我借用了哈利的隐形衣。赫敏像是猜到他的想法,先一步解释,沉着得近乎冷漠,一直躲在大厅里。
德拉科还是心神震动,欲言又止,却被门内的动静吸引了。
我没胃口。
这个声音嘶哑得可怕,像十几天没喝过水,或是喊了三天三夜,用坏了嗓子。
他们花了点功夫才分辨出这是哈利的嗓音,同时从彼此眼里看出了点惊悸。
这么想要吗?伏地魔的声音问,你的魔杖。
没有哈利的回答声,只能听到一点非常细微的声响,像是金属摩擦轻碰的声音。
德拉科想到了非常不妙的东西,有点怀疑地看向赫敏。
格兰芬多女孩不知不觉放开了压制,比他更早一步地意识到那个声音是锁链,眼神变得非常悲悯起来。
她还藏在隐形衣里,但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动作。
德拉科从缝隙里漏出来的几段衣料,看出她正在翻找什么。
你肯定早就想到了。哈利充满疲惫地说,看我的笑话很有趣吗?
或许你需要一些指导伏地魔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要我亲自来吗?
一阵比较长的沉默似乎代表了哈利的态度。
德拉科却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心跳飙升。因为赫敏重新遮好了隐形衣,撤掉了静音咒,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后,强硬地推他往前走,让他差点趔趄了一步。
不知是不是这点动静惊扰了伏地魔,他仿佛终于想起了这号人,在哈利刚开口说了个你的时候打断道:对了,在那之前猜猜看今天谁来看你了吧。
黑魔王的声音明显转向了门外。
进来。
赫敏推他的力道随之加大。德拉科被迫迈了一步,几乎有点头晕目眩,只敢盯着地面,步履僵硬地进了屋。
德拉科?
德拉科飞快地抬眼扫了一下,只穿了宽松睡衣的救世主坐在沙发上,除了精神不振看不出什么被折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