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始终保持淡然神情的浑真，如同在看一只深浅难测、形体莫名的恐怖怪物。
“呵，你比我想象得要稍微聪明一点啊。”
浑真似笑非笑道：“都想到这里了，不妨再仔细想想，我谋划这些，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随着情报更新，认知到浑真真实实力绝不简单，再听闻这句话后，仿佛触发某个特殊的关键词，扎加拉德的脑中闪过一道电光。
“你、你等待噬风的目的不是为了削弱我！”
扎加拉德瞪圆了双眼，怒吼出声：“而是为了借噬风妨碍我和大群共鸣，掩盖这里的信息！？”
“哦，原来‘这个能力’叫做大群共鸣啊？”
浑真微笑着，并不直接操控周围的空间，而是施加间接的影响，让噬风在这片区域越刮越大。
扎加拉德这才惊觉，不知不觉间噬风的强度已经达到了第三级，达到深渊第三层噬风的层次。
他的伤势突然加重，并不仅仅只是因为浑真料想到了他消化能力的不足，还因为这温水煮青蛙般的噬风。
哗啦啦啦——。
引力骤然达到现在的他无法承受的界限，任凭他如何压制，血液依旧顺着破损的躯壳从伤口处喷溅飞出，如飞流的血河朝大空洞方向坠落而去。
“吼——！！！”
扎加拉德目眦欲裂。
两只漆黑肉翼猛然张大，漆黑的时间洪流试图与噬风对抗。
这让他稍稍抵挡住了引力和来自深渊深处的侵蚀力量，却也让体内的能量急剧消耗。
正当此时，浑真的念力如化作实质，朝扎加拉德头颅钻去。
灵魂奴役，若想最快速获取情报，这无疑是最具效率的手段。
然而，浑真灵魂力量的触角刚刚探入扎加拉德识海的瞬间，一种大恐怖的预感从浑真心间涌起。
他眉头一掀，毫不犹豫地舍弃了那部分灵魂碎片，顿时面色微白。
就在刚刚，激发秘法苗头时，浑真便使用了今天的模拟次数。
而在模拟记录中，模拟人仅仅是迟疑了刹那，就遭到了炼狱深渊力量的直接反噬。
以模拟人如今的实力，甚至灵魂都受到不小的创伤。
和模拟人不同，浑真并不惧怕灵魂创伤，再恐怖的伤害只要不是当场昏迷，都能通过一次灵魂继承修复。
而另一个更加恐怖的后果，却是连浑真都存在不小忌惮。
那便是，他推测中的深渊意识似乎盯上了模拟人。
本来，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谋划，这里发生的一切将被噬风现象掩盖。
可在模拟记录中，扎加拉德的同伴们依旧认知到了他这个下等种族的杀人凶手。
随之，无数域主级的黑魔族涌现围剿，模拟人不得不东躲西藏，几乎宣告这次入侵深渊的崩盘。
好在现实中，他仅仅只是灵魂触角触碰识海，秘法还未真正施展，并未触碰“禁忌”，深渊意识并没有将浑真锁定。
在发展至模拟人那种状况前，浑真便将危机的苗头掐断。
“果然行不通吗？”
浑真有些遗憾地在心中叹息。
浑真并不后悔这一次稍微有些冒险的尝试。
考虑到他的真实目的，日后必然会与两大王族对上。
除非他放弃夺舍，冲突的发生只是早晚的问题。
在这深渊力量最为薄弱的第一层，亦是远离两大王族大本营的地方，再加上噬风现象的掩盖，他如果都不敢进行一些稍微刺激些的尝试，之后再想做，恐怕难度十倍百倍上升。
一些过激的试探，现在不做，以后就没法做了。
所以他并不后悔。
看起来险些崩盘，但风险还在他预估范围内。
而最大的收获还不是“进行灵魂奴役会直接在王族中暴露自己”这个重要情报。
而是管中窥豹，得以确认“深渊意识”的存在。
仅仅只是试探性的灵魂奴役都引来这么大的反应，何况是鸠占鹊巢的夺舍？
如无意外，夺舍的难度会比他预想中要高得多。
但浑真并不气馁。
“不疯魔不成活？”
浑真的脑海中闪过星狱魔主的这句赠言。
如无意外，这句话十之八九就印证在炼狱深渊额外任务要求“魔人”之上。
“看名字就能猜出一二，或许成为魔人，能够减少深渊意识对我这个外来者的敌视也说不定。”
混沌城主老师既然将炼狱深渊作为标的之一，那就证明以他的能力，完成夺舍或许存在很大风险，但绝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既非不可能，有模拟能力在身，浑真自然充满自信。
“你刚才做了什么？”
扎加拉德注意到了浑真的灵魂力量突然陷入虚弱。
以及，就在刚才，他感觉对方似乎对自己进行了一次试探性攻击。
只是还没等他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攻击方式，对方便虎头蛇尾般结束了攻势。
扎加拉德既疑惑又警惕，打起了十二分心。
“你竟然问身为敌人的我这个问题？”
浑真饶有兴致地看着扎加拉德，不顾他骤变的脸色，淡淡道：“哦对了，不用想着用语言转移我的注意力。你是逃不掉的。”
扎加拉德心中再无侥幸，转身就要逃窜。
黑魔族并不畏惧死亡，但面对一切底细都未知的对手，与其正面抗衡，不如择日再战，这是他身为黑魔族贵族的信条。
不论是擅长时间法则的黑魔族还是擅长空间法则的银鬼族都极其擅长逃遁。
然而，这一次扎加拉德面对的却是远超自身等级的对手。
再强悍的逃跑能力都失去了意义。
就在扎加拉德刚刚以为脱离了浑真控制范围时，他猛地一瞪眼，发现一个骇人的事实。
“噬风、噬风还是三级！”
宛如镜中水中月，面前的景象忽然发生剧烈变化。
那名为“大空洞”的，真正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映入扎加拉德眼前。
炼狱深渊这一天体的最大直径1.3光年，而单是这中间的大空洞，就占据了直径一光年大小。
可以说，炼狱深渊每一层都是大空洞占据了半数以上的面积，土著们生活的环状区域只是较小的一部分。
眼下，虽然大空洞看起来已经近在眼前，可实际上还有着极为漫长的一段距离。
但它的引力却已经真真切切影响到了二人。
这里的引力已经超越了黑洞天体，连光也无法逃脱。
所谓噬风，正是来自深渊的呼吸。
“杀死你的是噬风，可不是我哦。”
而就在身侧，扎加拉德看到浑真平淡的笑脸。
深渊的力量侵袭着，引力将血肉一片片从身上剥离。
“好了，你已经没用了。”
浑真伸手一探，从扎加拉德的胸腔内部抽出了一枚黑宝石般的晶核。
而另一枚白色晶核更早一步已在他手心摆弄赏玩。
生命的最后，扎加拉德瞳孔黯淡，心中有种荒诞不可思议的感觉。
仿佛从一开始，自己的一切都如那枚生命晶核般在对方手中被肆意摆弄，任由对方操控着，无声无息地一步步跌入深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