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杜小希头脑飞速运转的时候,煤球踱着步子从房间内优雅地走了出来。
它轻盈地跳到石桌上,抬头看着半空中的张秀才,突然眼神一敛,牙一龇,开始口吐莲花地骂起了人。
“喵喵喵喵,喵喵喵呜呜呜!”(你就是不敢走出这个家,只想当个缩头乌龟,胆小鬼!)
杜小希跟张秀才都惊了。
特别是张秀才。
它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被一只猫给骂了。
煤球继续骂:“喵喵喵,喵呜呜呜呜,喵喵喵喵喵喵!”(父母爱护你,妻子体贴你,儿子孝顺你。他们不曾因为你没考取功名而看不起你,你到底在不满什么啊!)
张秀才倒吸一口凉气。
它被煤球的气场震住,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张秀才惊异地发现一只猫都比它懂人生理。
“煤球其实不想骂你的。它在羡慕你。”杜小希领会到小猫咪的意思,赶紧助攻,“煤球的身世很可怜。因为时局动荡,煤球跟它的原主人分离了一百年。它一只猫在老宅里等到老,等到死也没等到它的主人。”
紧接着她把煤球的事情简要地向张秀才说了一下。
张秀才听得眼泪婆娑,一直用衣袖擦拭眼角。
“小猫说得对,我就是个画地为牢的懦夫。”它哽咽:“我一辈子都躲在这个宅子里。我的亲人朋友都离开了这个世界,我都不敢离开这个宅子。我甚至不敢踏出这里一步。”
“要不现在就试着走出去看看?”杜小希突然瞧见了一丝曙光,她鼓励:“张秀才,去看看现在的世界吧。现在的世界,可有意思了呢。”
“可是我在这里呆了一百多年,好像已经失去了往外走的勇气。”张秀才很是忧伤,锤着自己虚无的腿,“我这条腿,它不争气啊。我害怕。害怕这个我一无所知的云津。”
煤球漂亮的眸子转了转,耳朵尖动了动,原地起跳,化作黑影飞到半空中落到张秀才的肩膀上。
“喵呜喵呜喵。”它在张秀才的耳边轻声叫了几声,像是在跟他讲悄悄话一般。
张秀才听得频频点头,又看向杜小希,眼中全是惊讶与不可置信。
杜小希:???
这俩嘀嘀咕咕在讲什么呢?
煤球感应到了主人的腹诽,又从张秀才的肩膀上跳下来,直奔杜小希而来。
杜小希本能地伸开手臂抱住了这团淘气的毛球。
“喵呜呜呜~”煤球躺在杜小希怀里,撒娇般地对她讲着话。
杜小希听懂了。
“你说让张秀才也进到我的手镯里,带他出去见见世界?”
煤球的眸子泛出光彩,非常肯定地喵呜了一声。
“这是个好办法诶。”杜小希眼睛一亮,摸摸煤球脑袋,“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这样的话张秀才就不会再在这里捣乱整人,如果遇见心怀不轨的法士也不会受到伤害。
带他去看看世界,也许会让它郁结的心情变得好一些。
杜小希看向张秀才,真诚:“我知您暂时迈不出那一步,靠自己无法离开这个宅院。您可以呆在我的手镯里,我带着您去看看现在的世界。平时煤球也会呆在里面,有它在,您也不会孤单的。”
“而且这手镯里之前也住过其他鬼。”杜小希补充,“相信刚才煤球已经同您讲了。”
“这是否妥当?”张秀才有些迟疑,转眼它又摇摇头,摆手:“男女授受不亲……手镯又是姑娘家的贴身之物,沐浴就寝都戴着,不妥不妥。”
“这点您可以不用担忧。”杜小希说,“我睡觉和洗澡的时候都会取下手镯。不信您问煤球。”
煤球适时喵呜了一声,表示主人所说完全属实。
张秀才终于放下顾虑,它从半空中落下,走到杜小希面前,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
“多有叨扰,还请姑娘见谅。”
“客气了。有您陪着煤球,我反而放心许多。”杜小希举起手腕,“张秀才,请进来吧。”
张秀才微微躬身,致谢之后化作一灰色的轻烟飞入了杜小希的手镯之中。
“煤球,你也进来吧。”杜小希看了眼手机屏幕,“时间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坐车回云津。不然小圆就得过来找我了。”
“喵呜!”
煤球开开心心地答应下来,在杜小希的怀里变成黑烟,嗖一下也钻入了手镯之中。
……
车子回到云津市区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繁华都市的霓虹在晨曦中纷纷熄灭,宽敞的马路上逐渐车水马龙。
这座高大忙碌的钢铁森林又迎来新的一天。
录制节目太辛苦,胡烁体贴地将杜小希一些可控的工作往后推了一天,让她好好休息。
杜小希回家补觉到中午就起了床。
趁着下午和晚上有时间,她准备带张秀才去看看这个崭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