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的不就是他像条狗一样的摇尾乞怜么?所以才会逼他日复一日的服用这等恶毒的药物。
“公子您言重了。”含墨笑吟吟的不承认:“小的今日确实没带在身上。”
“你——”
裴元鸿怒不可遏,如果不是此刻他连手臂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根本握不紧拳的话,他肯定会直接动手!
含墨笑吟吟的看了一时,直到裴元鸿连下唇都咬出了血,这才轻声说道:“公子这般情状,小的看着也觉得不忍心,不若……公子帮小的一个忙?小的想法子给公子找药如何?”
裴元鸿想冷笑,只可惜现如今他实在笑不出来,再次咬牙拼命跟体内不断翻腾叫嚣的痛苦抗争了片刻之后,他绝望的闭上眼:“要我做什么?”
含墨低低的笑了一声,弯腰扶起裴元鸿:“公子莫怕,一桩美事罢了。”
曼芸一路问了人这才找到琉华院的茶房,刚推门进去,就见灶头上一个女子抬头望来,冲她招手:“姐姐快来,这一壶桂圆红枣茶已经差不多煮好了。”
曼芸定睛一看,竟是柳初蝶的丫鬟夏露,不禁问道:“你怎不在柳姑娘身边伺候,跑来这里做什么?”
夏露一手小瓷碟一手银茶勺,将碟中晶莹剔透的冰糖小心推入茶壶中甜香馥郁的茶汤之中,目光在四周一转,见近处没什么人,压低了音色答道:“这个大长公主家的姑娘瞧着不太对头的样子,每每见她望着县主的眼光都跟要吃人似得,今日这一场,只怕她想要做什么,我想着县主应该也有防备,索性就亲手给县主煮一壶热茶,总也好过入口些不明不白的东西。”
夏露的这一番话,倒是让曼芸心中暗自点头,眼看着冰糖入了茶壶,又略煮了一刻,喷薄的热气愈发甜香,夏露便用布巾垫着手,将茶壶离了火,曼芸连忙去一旁橱柜里取了茶托茶盘,两人手脚麻利,眨眼的功夫已是安置妥当。
“多谢妹妹这一番心。”曼芸谢道。
夏露抿唇一笑:“这又不费事,不敢当姐姐一声谢,只不过……”她脸上浮起踌躇的神色,犹豫了一瞬,这才说道:“能否劳烦姐姐回头找机会在县主面前替我们姑娘美言两句?姐姐也知道,我们姑娘她是个有口无心的,有时不经意说的话让人听着确实容易恼,可她心里也是苦,毕竟自身没有着落,行动上带出几分,也不是真有心想对县主不敬,别回头一家子表姐妹之间起了什么龃龉才好。”
曼芸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今日她和曼青跟着纪清歌来到此处,迎面就听见柳初蝶正借着由头有意踩着纪清歌来抬高自己,还是直到她看见人来了这才闭了嘴,这样的事被正主儿当面捉了个正着,不用问也知道有多尴尬,这个夏露若是为此而来,倒是比她那主子有眼色的多。
只是再有眼色,曼芸也不可能擅自就替纪清歌许下什么,只抿唇笑道:“妹妹是个伶俐的,我们县主其实为人大气得很,回头妹妹多提点些柳姑娘才好。”
夏露笑笑:“姐姐说的我记下了,我们姑娘其实就是嘴巴上总是少个把门的,其实心里是真没有大恶,我替我们姑娘赔个不是,请姐姐代为转达便是。”
言罢也不再耽搁,曼芸双手捧着茶盘,夏露便紧走几步先行打了帘子,两人双双迈出茶房。
孰料曼芸前脚刚刚踏出,迎面突然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提着一只水壶急匆匆一头撞了过来,两人险些撞个满怀,曼芸手中的茶盘顿时一歪,还是那家丁眼疾手快,一把给托住。
“哎,你这人怎的乱撞?”夏露连忙扶住曼芸,怒道:“走路都不长眼睛的么?”
“姑娘息怒。”家丁慌不迭的连声道歉:“客人那边催茶水催的急,小的莽撞了,姑娘们可伤着没有?”
“若是伤了你又赔不起!还不滚开!”夏露叱了一句,又去看曼芸:“姐姐没事么?”
“我没事。”曼芸手中捧着的是滚开的热茶,刚才险些洒一身自然也是吃了一惊,原本想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有些着意的盯了一眼已经让开路垂首站在一旁的家丁,只对夏露道:“快走吧,不然姑娘们身边没人。”言罢自己率先迈开了步子。
夏露剜了那家丁一眼,这才跟上。
两人回到内院,各自去寻自家主子,曼芸等夏露走了,这才飞快的瞥了一眼夹在她掌心和茶盘之间的东西,心头顿时一跳,悄悄往袖子里一藏,回到纪清歌身边若无其事的给她斟了一杯热气蒸腾的桂圆红枣茶。
“现煮的茶汤,姑娘趁热喝两口,暖一下身子。”说话的同时,借着身形的遮挡,手中飞快的一晃,便将袖中的物事塞进了纪清歌蜜合色袄子的袖口中。
纪清歌诧异的看了一眼曼芸,不动声色的喝起茶来。
燕锦薇在一旁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纪清歌,冰冷中又带着一丝疯狂,就连阿丽娜都觉得有些狐疑——做主人的这样死瞪着宾客,就算是在西域也是件失礼的事。
纪清歌今日从出门到现在才终于喝上一口水,微烫的茶汤甜香馥郁,不知不觉间,一盏已经饮尽,搁杯的同时,借着动作的遮掩,另一只手轻垂,袖中的物事就滑进了掌心。
她的动作十分隐蔽,连坐在对面的阿丽娜都没有留意,然而眼帘微垂,只瞟了一眼,目光顿时一凝——
手中坚硬的物事是一柄只有手掌般长短的连鞘匕首,纤细小巧,匕首的手柄处铭刻着飞羽卫的徽记,而鞘上则裹着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