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摆在眼前的,却是纪文雪无端端因她的缘故惹来了燕锦薇的手段,她于情于理都没办法坐视不管。
她如今已经是圣人天子御笔亲封的县主,而且又有武艺在身,燕锦薇不论有什么花招,要对付她的话,总不是容易事。
但燕锦薇要对付纪文雪的话就太简单了……简单到可以随意处置她的生死。
就算纪文雪是良民身份,事后可以就此向大长公主府讨公道,那也是事后了,到时即便能按律法让燕锦薇偿命又有什么用?
纪清歌不想冒险背上一个‘伯仁之死’的心理负担,因为她清楚自己会在意。
燕锦薇想用纪文雪来引她来此,不管是有什么后手,来便是了。
曼青曼芸两人无法,只能一左一右紧紧跟上。
而就在与此同时,荒僻的乡间路上,一队骑手正迎着渐落的夕阳纵马疾驰。
路旁不时闪过拖家带口的并州灾民,原本听到骤雨般的蹄声惴惴不安的他们,小心翼翼的避在路旁,等着骑手迅如疾风一般从他们眼前刮过,衣衫褴褛的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近期也不知是从哪传的谣言,说是朝廷不准受了水患无家可归的灾民们四处流窜,怕他们集结生事,所以派人搜查围捕,见到灾民就要捉走。
这样的传言让本就已经流离失所的灾民们心中更加恐慌,虽然后来也听了有人又辟谣,说只是当朝靖王在率人捉拿歹人,与灾民无涉,但……这样的事情又有谁真的敢赌呢?
他们只是平民百姓,如今又已经被洪水逼得无家可归,哪怕是流言,他们也不想冒险去试探真假。
听到蹄声的同时,他们就已经尽力往路边的草丛灌木里藏了,还好……骑手们行色匆匆,没有被发现……
身后远处悉索传来的流民小心拨开树丛的声音在飞羽卫们耳中清晰可辩,马背上的段铭承不自觉的按了按眉心,一旁的欧阳有些担心的望过来:“头儿,已经快到京郊了,不妨暂歇一下?”
长达两个月的秘密调查和搜捕,纵然是飞羽卫,精力体力也差不多到了极限,关键是从他们离开冀州返京途中,已经陆续遇到过数次的埋伏了。
埋伏的死士摸透了飞羽卫的脾性,死死抓住他们不可能无故对着灾民出手这一软肋,如同躲藏在草丛中的毒蛇一般,混迹在灾民中伺机而动。
平心而论,这些死士的人数并不多,每次出动的多则两人,少则只有一个,但他们手中的却是连株劲|弩,一次暴起便是最少六支毒箭,在难以提前预知的前提下即便是飞羽卫,也颇觉得棘手。
仅仅是从冀州返回京畿这并不算遥远的一段路,飞羽卫中已有三人在沿途受伤。
虽然伤势并不严重,但箭上淬毒,伤者必须马上医治拔除毒血,更加拖慢了他们一行的回程速度。
从他们启程的真定到京城,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五百多里的路程,但如今他们已经在路上耗了足足两天一夜。
他们劳累些倒也无妨,但他们家头儿身上本来就是暗伤迟迟未愈,又怎能……
下属的担心段铭承心里一清二楚,只是他却没时间耽搁停留。因为要安抚百姓,不令他们误以为是朝廷要剿灭流民,段铭承早在冀州的时候就已经被迫亮明了身份,从那时起,他和飞羽卫的行踪就已经不再是机密,如今摆明了有人在调遣死士妄图将他们一行截留在帝京之外,他于情于理都不能真的在路上耽搁时间!
段铭承伏在马背上小心的吸了口气,如今深秋时分,寒气已经凛冽,尤其纵马疾驰的时候,一口寒风若是灌入肺腑会直接扰乱他的内息,可即便是已经尽量控制气息,胸腔内也依然开始隐隐作痛。
不过好在,他们一行距离京城也只有八十余里了。
“继续赶路。”段铭承不让自己流露更多表情:“亥时之前入城。”
他其实此刻内心隐约有着些许的不安。
这样零星的死士埋伏,其实不可能真的给他和飞羽卫造成什么严重伤亡,这一点,想必幕后之人也是清楚的。
那么明知此点,却依然派出了死士骚扰,目的就只有一个——拖慢他回京的速度。
他若真的慢了脚步,又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