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可以和卫家交好的由头,不来的才是傻子。
何况这个安国公府的表姑娘,很有可能就是日后的靖王妃!
当日千秋寿宴上那支火红的茱萸不知道惹了多少姑娘家的红眼,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可能就敢拒不出席她的笄礼?
就连燕锦薇这一日都在段熙敏的陪同下来了卫家。
尽管她一肚子的不情愿,但近日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段熙敏却并不肯平白放过这样一个可以结交卫家的机会,而且也不是她这个做娘的狠心,而是段熙敏自己看得通透,她家锦薇对于表哥段铭承的那一片心,估计十有八九都是不会有结果的。
如果她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大长公主的话,未尝不可想方设法让女儿心愿得偿,可惜……她不是!
自从段氏掌了天下,她这个同姓段的人,就从来也没有能踏入过权利的中心!
即便她是大夏太|祖的亲姐姐,当今天子的亲姑姑,她也一样是被排挤到了边缘的段氏族裔,甚至就连那个一事无成的雍王段熙和都比她能在天子面前说得上话。
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就是当年她那一次的过错罢了……
段熙敏心中不是不怨恨,但她如今面临的局势,已经不容她怨怼,当年那名神秘人再度找上门来,让段熙敏这些日子食不下咽战战兢兢,如今她和她的长公主府已经如同身处绝境,若是再被捉出什么错处的话,这样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卫家不论怎样,之前都远在边关,和帝京中的圈子都无涉,如果她真能和卫家搭上一份交情的话,对她、对燕家都百利而无一害。
至于锦薇……她那侄子是个心冷的,他既然不属意,锦薇再一味的芳心错付也不会有结果。
……长痛不如短痛吧!
段熙敏几乎是用逼的,才将燕锦薇逼来了纪清歌的笄礼,名义上自然是当日在寿宴上两个小女儿家各自有了酒,彼此起了口角,今日特来和好,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段熙敏强撑着长公主的架子,又想和卫家结交,又不想太过低声下气罢了。
大长公主心中打的算盘不可谓不划算,但燕锦薇却只觉得满心都是屈辱!
原本在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儿心中,表哥就始终是她一个人的所有物,即便后来凭空出现一个纪清歌,但老实说,最初的时候,燕锦薇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一个低贱得不足道的商户女罢了。
那些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来都只在话本子里才出现过,燕锦薇虽然有过憧憬,但心中也明白普天之下能从一而终的向来都只有女人,一个登不了台面的商户女,总要比那些素日里故作清高的官宦人家的小姐们好对付多了。
可事实很快就让她发现她错的有多离谱。
她那向来对任何人都冷心冷面的表哥,唯独对这个商户女是不同的。
燕锦薇心底最后的一丝幻想,是被寿宴当晚那支靖王亲手递过去的茱萸给彻底粉碎的。
作为一个帝京贵女圈子里长大的姑娘家,燕锦薇怎么可能会不懂那究竟代表了什么含义,而更让她心冷的,就是在她终于忍不住和那商户女起了纷争之后,她的表哥竟然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护着那贱人走掉了。
今日段熙敏强逼着她来,她不是没有闹过,只是向来疼她的娘亲这一次却竟不肯改主意,这不啻于是在燕锦薇本就愤恨的心上又多加了一重怨气——
——这贱人夺了她的表哥,甚至连她的娘亲都为了这贱人不再疼她。
坐在观礼席上,燕锦薇面色阴沉,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刚刚就位准备开礼的纪清歌,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纪清歌似有所觉,偏头望了一眼,见是她,便就没事人似得转回头,今日她的师父严慧君果然应了请柬前来参加她的笄礼,这一场女子一生中标志着成人的礼仪上,有她的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哥表嫂,还有她的师父,纪清歌心中一片安宁,虽然她小师叔嫌弃人多不肯来,却也有提前送了满满一盒子什锦糖果给她,只除了……
……除了她的段大哥。
临行前分明有说过,或许还能赶得及她笄礼的……
却终究还是……
心中不能说没有遗憾,但更多的是担心,就连王府总管曹青亲手捧了靖王提前准备好的一支精美绝伦的赤玉发簪来作为贺礼,都没能消弭掉纪清歌心中隐约的担忧。
这一份担忧直至要初加都依然萦绕在心头,就连作为正宾的杨凝芳都看了出来,正想小声提醒一二,突然却从大门方向传出喧哗。
须倾,便有宫中装束的太监手持麈尾迈步入了庭院,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卷轴,高声喝道——
“圣旨到——安国公府卫晚晴之女纪清歌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