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女子闺房内一时间静谧无声,纪清歌羞愤交加,双颊滚烫,根本不抬头,而靖王殿下却在一声声叹着气。
惊觉自己竟然像个禽兽,段铭承心中的郁闷难以言说,半晌才搂着怀中少女喃喃道:“还好。”
……还好她没有病痛缠身,还好她没有受到苛待……
还好她……长大了。
……不然他对着个未成人的小姑娘动了心思,岂不是更禽兽了?
比起禽兽,靖王殿下到底还是更像个人些,纵然此刻温香软玉抱了满怀,也依然没有再度唐突佳人,只动作轻柔的拍着纪清歌的背心,耐心等她逐渐平复心情。
女孩儿家最私密的事情被迫说出了口,纪清歌确实羞愤又窘迫,鸵鸟一样僵了半天,好在段铭承没真的把她强行带出去,如今静了半天,终于心跳平稳了些许,偷偷抬头瞟了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并没有笑话她的意思,这才小心的动了动,惊觉自己还抱着人家脖子不放,忙不迭的松了手。
“……放我下来。”
段铭承安抚的拍着她的背,触手是丝缎般柔软顺滑的青丝,“乖,我不会做什么的。”
纪清歌不自在的咬着下唇:“王、王爷,放我下来。”
一句出口,段铭承眉锋一挑:“叫我什么?”
纪清歌急了,从适才她就觉得自己腿间热热的,纵然有女子月事期间会穿戴的东西挡着,又是裹在被子里,也依然让她浑身都难受,见段铭承挑眉盯着自己,走投无路的她也只好重新改回了称呼:“段大哥,你放开我。”
话音出口的同时,人也不老实的挣扎起来。
结果她不动还好,一乱动,登时又是感觉一股热流,纪清歌欲哭无泪,用力推着他的胸口:“放开。”
眼见怀中姑娘又一次跟身上长了刺似得,段铭承到底也不想真的强迫了她,又担心她胡乱挣扎踢了被子真受了寒,也只能松开了双臂。
适才他回了内室,便是抱着她坐在床沿,此刻刚一松开,纪清歌已是忙不迭的一翻身就爬回了床上,动作极其敏捷。
不仅仅自己爬了回去,还把被子也扯了回去,然后团着被子一滚,直接滚到了床的一角,刚把自己裹着被子缩成了个球,又一眼看到了床上的汤婆子和垫在身下的小褥子,连忙又闪电般伸出手,飞快的一把就将零碎全捞了过去,直到自己全身包括那些女子天癸时会用的东西都在锦被里面藏好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这一番动作虽然慌张但却一气呵成,段铭承眼睁睁看着她一息之间就把自己变成了紧紧缩在床榻角落里的一个团子,不由忍俊不禁的低笑出声。
“躲老虎也不过如此了吧?”
调侃入耳,纪清歌的脸腾地一下又一次红了个透,虽然羞窘交加,黑琉璃般剔透的眼瞳却一瞟一瞟的在他衣襟上来回的瞟着——
——要是……要是沾到了他身上,她想死的心都有!
靖王殿下今日身穿的是一袭黛青色的袍服,看似朴素的衣袍上,其实两肩到袖口都用暗线滚着通臂麒麟纹,只是此时室内光线着实黯淡,这才看起来宛若素袍。
纪清歌目光跟小刀子似得,上上下下刮了他半天,觉得不似是有沾到癸水的痕迹,这才小心翼翼的轻出口气。
她如今是缩在墙角,后背倚着床围,蜷腿屈膝而坐,妆花缎的锦被严严实实的一裹,就只露了颗脑瓜在外面,满脸都是警惕的盯着他。
段铭承虽然看得想笑,却到底记着她身子不舒服,伸手把枕头给她推了过去,低声劝道:“不是不舒服么?我不折腾你,快躺下。”
不知是不是因为靖王殿下的信用度在她心里不怎么好的缘故,纪清歌缩在床角一动都不动。
段铭承没办法,只能板了脸:“我动手帮你?”
纪清歌一口气卡住,忿忿的瞪了他一瞬,到底还是提着小心,裹着被子慢慢滑了下去。
其实说是躺下,最终也和坐着没什么太大不同,依然是缩着双腿蜷成个虾米的姿势。
她几乎写在了脸上的警惕性,看得段铭承心中无奈,毕竟夜闯闺房这事是他干出来的,还强逼着她亲口说了羞人的事,虽说是无意为之,到底也是有些轻狂,为了不让自己真的像个禽兽,靖王殿下叹口气,轻声解释道:“别紧张,我是听卫家人说你病了,却又死活不肯让我探病,我心里放不下,这才来看看你,真的很难受么?”
纪清歌犹豫一瞬,很小声的‘嗯’了一声。
段铭承迟疑了片刻:“这种事……不能服药缓解么?”
“服了的。”纪清歌轻声的说了句:“就是没什么用。”
……暖宫的丸药也好,汤剂也罢,家中现成的就有,就算是药铺的伙计,只要听上一句是妇人暖宫用,都能眼都不眨的配出成药,最是司空见惯的东西,她这些时日也没少吃,就是吃了也不见效。
段铭承听了也一时哑然,他一个七尺男儿,对女子月信之事是彻底的两眼一抹黑,但此刻眼看着纪清歌蜷在被子里一脸的隐忍,原本因为得知了不是卧病后放松了没多大一会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
适才纪清歌一番挣扎和羞窘让她晕染双颊,此刻老老实实的静了下来,脸色便又渐渐白了回去,而且毕竟是睡梦惊醒还争斗了一番,原本睡前喝过的安神药效力已过,这会子腹中如绞的疼痛一阵阵的涌上来,她伸手去摸汤婆子,结果入手才发现,睡前滚热的汤婆子此时已经凉了,要不是因为裹在被子里沾了体温,只怕已经冰冷,靖王在此,纪清歌又不能叫醒丫鬟给她重新换水,也只能皱着眉头缩了手。
段铭承眼睁睁看着自己眼前的姑娘难受得脸色煞白,偏偏这件事上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有心想抱着她哄一哄,刚抬手就被她唰的一下瞪住,段铭承一时无法,到底她正难受,他总不能这个时候和她争,只能轻声道:“别躲,我不做什么。”
纪清歌警惕的盯着他的动作,见他真的只是坐在床畔,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没有其他举动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
“清歌,女子此事我知道的不多……是都会如此么?”看她这一副遭罪的样子,段铭承又怎么会不心疼?想了想女子天癸又被称为月信,每月必至,也就是说今后每个月她都要这般难捱,心里着实忍不得,左右思量一瞬,决定还是开口问清楚,要是能有什么办法,他总会尽力为之。
纪清歌本有些羞赧,但见段铭承确实面色关切,犹豫一瞬轻声答道:“不是都这样,因人而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