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突兀而又莽撞,刚想开口的纪清歌愣了,那脚步匆忙的老管家也愣了,几个人不由都望了过去,只见那个帕子遮了脸的姑娘已是扶着丫鬟的手立起身来。
此时见他们几人都有些惊讶的望过来,倒是将那姑娘也看了一愣,似乎也终于觉得了有哪里不对,望了一眼老管家,又忘了一眼明显是管家面向的纪清歌,眉头皱起:“宋管家?”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纪清歌一脸莫名,就连管家也呆了一呆,细将那罗裙女子看了几眼,恍然道:“可是柳姑娘?”
“是我啊。”那姑娘不解的看了一眼纪清歌,又将目光狐疑的落回管家身上:“宋管家不是来接我回府的么?”
这……
宋管家的神色不由尴尬起来,搓着手看看纪清歌,又看看那姑娘,愣在原地,显然是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宋伯。”纪清歌温言道:“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她这一句话,顿时又引来了那个蒙面姑娘的灼灼逼视,就连那个叫秋霜的丫鬟都望着纪清歌吃惊的半张了口呆在那。
“姑娘,是……是老周骑了马回家说姑娘车坏在了半路。”宋管家苦笑着说道:“老奴听了,这就赶紧套了另一辆车子来接姑娘,可……不知柳姑娘也在,这……”
纪清歌心中恍然,当时她们两人各自的马车都有损坏,于是各自差遣自家车夫回家禀告,再另派车驾,但……
她转头望了一眼那个蒙着帕子的姑娘,正好和那姑娘惊疑又复杂的目光碰在了一起。
但……这个姑娘,竟然也是和安国公府有渊源的。
她派人去回府叫车,竟也是去的安国公府。
只是周叔是骑马返回,对方的车夫只是徒步,自然是周叔先一步抵达,然后宋管家得知了消息就风风火火的派了车来接她。
然后被这个柳姑娘误以为是来接她的。
捋清楚了来龙去脉,纪清歌心中倒是不免好笑,见那柳姑娘依旧惊疑不定的望着自己,只冲她微笑着一点头:“原来是自家人,此前并不晓得,不然也就与姑娘同座了。”
“你……”秋霜又是狐疑又是警惕的紧盯着纪清歌:“我们姑娘是安国公府的表姑娘,你……你又是谁?”
纪清歌有些莞尔:“巧了,我么……也是安国公府的表姑娘。”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是真有几分觉得好笑,然而话音出口,却见那个柳姑娘竟像是听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似得,一张脸虽然被帕子遮了大半,但露在外面的肌肤依旧是刷的一下泛了白,整个人都颤了两颤,下意识的扶住了秋霜的手。
她这样的反应落在纪清歌眼中,倒是让她心底有些疑惑,原本得知了对方也是安国公府的亲戚之后刚升出的几分攀谈的心态顿时没了。
她两人这一番简单交谈,倒是让段兴德在一旁摇着扇子听了个喜笑颜开。
……原来这个神仙似的姑娘,就是安国公卫家的表姑娘?
安国公一家是新迁进的京城,怪道他之前不曾见过。
“宋伯,可是只带来了一辆马车?”纪清歌不想再去揣测那姑娘为何面色不定,只见那上了年纪的老管家站在那里尴尬得直搓手,觉得看不过去,温声道:“如果安排不开,便请先将这位表姑娘送回家,再来接我也是一样的。”
“这……”
老管家有几分犹豫,这个纪姑娘是卫老太君心尖子上的外孙女儿,那个柳姑娘不过是一表三千里的一个亲戚,不论是身份还是亲厚程度,他也应该先接纪姑娘回家安顿了再令人来接柳姑娘,可这……
心中也有几分埋怨骑马回家传话的老周头,他要是再细心几分,能多说一句柳姑娘也在,也就不会闹到这样安排不开。
他又哪里知道两车挂到了一处之后这个柳姑娘自持身份,不肯抛头露面而根本没有下车呢。
老周当时乍然见撞了车,心中正是慌乱,生怕自己把车里的姑娘给伤了,心急之下哪里会留意别的,只顾着询问纪清歌有无伤到,随后就忙忙的骑马回了府禀报,否则也不会闹出如今这处‘表姑娘不识表姑娘’的戏码了。
老管家虽然犹豫,但纪清歌开了口,愿意让人为先,他到底也不能当着柳姑娘的面说他定要先将纪姑娘接回家,也只得叹了口气,规规矩矩的冲纪清歌一躬身道:“那姑娘就请再多候片刻,老奴去去便回,有劳姑娘在此再多留一刻。”
“不妨事,宋伯也不必太焦急,我本也无事。”纪清歌刚说完便想起什么,一指曼青:“有劳这位表姑娘可否将这个丫头先带回府?她烫了手,要早些敷药才是——宋伯回去后请记得给曼青寻些治烫伤的药膏。”
“姑娘,我……”曼青没料到纪清歌会让她先回去。
……她说的好听是大奶奶手下训出来的女兵,但其实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下人,而且还是卫家的家生子,表姑娘是正经主子,自己本该好好跟着伺候的,可怎么能自顾先走呢?
“不妨事,你早些回去上药方才妥当,我这里有珠儿,也没有空了人。”纪清歌安抚她道:“何况帝京皇城,首善之地,怎的也不会有歹人才是。”
珠儿也在一旁劝道:“曼青姐姐你放心去便是,我们姑娘可厉害呢,才不怕歹人。”
……临清的时候还亲手捉了贼人送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