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铭承话语之中明明白白的讥讽终于让刘济严沉了脸。
“你若安安分分不生事端的话,虽是不可能不受冉广浩的罪名牵连,但也并非没有从轻或逃脱的机会。”段铭承冷淡的说道:“但你竟敢拦截本王归程,意图抢夺人犯,却不知你从哪来的自信,以为可以成事?”
说道此处,段铭承一声嗤笑:“就凭你这两艘炮舰?”
“就自以为能让本王乖乖交出人犯束手就擒?”
“刘济严,你当本王会吃你这一套?!”
听着段铭承语音中明明白白的嘲讽,刘济严脸色已经彻底阴沉——这个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天潢贵胄,他就真的宁死也要争个鱼死网破不成?!还是说,他打这小娘们的主意终于让这靖王失了冷静?
……如果……他真的将靖王击杀于这片海面上的话……就算他有把握在朝廷反应过来之前及时逃脱,今后也将再无退路。
刘济严心中快速盘算着……
……靖王的死,将会切断一切和谈或招安的可能,必定会引来天子的震怒和穷尽一切力量的绞杀。
届时他带人驾船逃往他国的可能性将会大大降低,除非他国愿意为了收留他们这一两万叛军而与大夏彻底交恶,但……这样的可能性终究还是不高。
到时候等着他的就只有占岛为王这一条路,而且还要面对大夏不断的围剿。
虽说占岛为王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无主的荒芜岛屿也确实不少,但……他们这十多条船,一两万人,总还是要吃要喝要物资,届时如果面对大夏不断绞杀,他们的生存空间究竟能有多牢固也着实很难说。
不过……刘济严眼中已经透出了杀意……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
这靖王,杀了固然要掀起腥风血雨,但不杀,此时也已经晚了。
这一场追击,已然让他自己暴露在靖王的眼皮底下,现如今决不能放他回转帝京!
“殿下何苦意如此……”刘济严假惺惺的叹了口气,说话的同时手中已经握住了海上传令用的令旗:“小人想请您身后的姑娘一叙,也不过是为了多一分保障罢了,但既然殿下执意要以身殉国的话,小人也……”
“等一下!”
刘济严一语未完,就被一道急促的女声打断了。
纪清歌不顾段铭承的阻拦,再一次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急急的嚷道:“这位大人,民女又不认得大人,哪有什么可叙的?还是请大人快快让路,莫要挡驾了。”
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段铭承和刘济严两人都是一愣,段铭承是眉头微皱,刘济严却是一怔之后不禁有几分发噱。
……这靖王看上的女人,莫不是个蠢的?
“这位姑娘。”刘济严露出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笑容:“不妨,你劝劝殿下,交还我们统领,小人放你们离去,不然……炮火之下,只怕要唐突了姑娘这样的玉人儿。”
此话一出,果然就见那大半身都隐在靖王身后,只探出了个头的姑娘脸色刷的一白,随后就听见她略带惶恐的低声呼唤:“王爷?那人说的是真的么?”
段铭承皱着眉头没有应声,刘济严干脆越俎代庖:“靖王殿下悍不畏死,姑娘你……可愿合葬?”
这句话是赤|裸|裸的威胁,纪清歌如同受惊般刷的缩回了头,下一刻就听见她略带哭腔的话音:“王爷,一个犯人罢了……民女不想死。”
话音明明白白传进刘济严耳中,他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这靖王再是不怕死,他的这娘们显然却是怕的。
这就好办多了!
另一边的段铭承此刻已经隐约猜到纪清歌究竟想做什么,只是……他不赞同的握了握掌中纤细的手腕——风险太高了。
纪清歌一边口中继续央求着,一边用力扳开他的手,快速在他掌心写着字。
写了几个,就被段铭承恼火的一把抓住手指,纪清歌不依不饶的抽出指尖继续写写画画。
眼见段铭承的眉头在那娘们哭啼啼的声音中越皱越紧,刘济严不失时机的开口道:“小人不过是想要回统领大人罢了,绝无为难姑娘的意思,事情过后定然会送姑娘和殿下一同回程。”
话音出口,就见那姑娘又一次探出头来,眼巴巴的问道:“真……真的?”
“自然,小人性命担保。”
——蠢货!
果然,下一瞬就见那姑娘一把挣脱靖王的遮挡,两步就跳了出来,嚷道:“大人说话算话,民女愿意送人犯给大人。”
纪清歌是使了一个巧劲儿挣开了段铭承的手,段铭承毕竟背对着她,后脑勺又没长眼睛,被她得了逞,此时面带怒色的望着她:“纪清歌!你——”
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炮舰上叛军手中的□□早已团团对准了他们。
“王爷,民女不想死在这里。”纪清歌又跑开了几步,急急的向刘济严喊道:“民女要怎样做?”
刘济严的目光在纪清歌紧张又惶恐的脸上转了几下,又看了看段铭承的那一脸怒色,缓缓露出一笑:“请姑娘带上我们统领去船头甲板上等候吧。”
“至于殿下……”他下意识的抿了下唇角,宛若毒蛇吐了下信子:“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小人这些弟兄都是胆小的,受了惊……手滑了可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