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莫要说笑了。”面对贾秋月,纪清歌音色冷淡:“今日清歌已然除族,覆水难收,就不劳夫人挂怀才是。”
笑话!今日她与纪家已是鱼死网破,若真听信了这贾氏的说辞,再留在纪家那才是愚蠢!
届时外人退去,宅门一关,这富丽堂皇的纪家大宅中会发生什么恐怕只有天知道!
她可不想再被一顶小轿嫁去临清。
不,而今这般事态,更有可能的……只怕是无声无息的一个暴病身亡的下场。
她与贾氏短短几句交锋,也就不过片刻,纪正则那边却已是在眼光隐秘的撇过几处之后重新振作了精神。
“你这畜生。”纪正则出口的话音似乎恢复了先前的洪亮:“你母亲百般劝说于你,你竟如此冥顽不灵!”
“既然如此,你忤逆尊长在先,又在我纪家逞凶在后,光天化日,天理昭昭,岂有任尔肆意撒野的道理?!”
说到此处,纪正则猛然提气,一声大喝:“来人!”
院中的护院家丁面面相觑了一瞬,刚想应声,纪正则已是将手一摆:“与我拿下!”
几乎就在他出声的同时,纪清歌陡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危机感,然而不等她来及反应,随着纪正则一语落地,这纪家宽敞前院的左右高墙之上便有数道人影应声而起,看服色也是护院装扮,但与院中之人不同的是,他们每人手中都是张弓搭箭,虽然人数还算不上众多,却已然是从数个不同方向将箭矢牢牢对准了纪清歌。
纪清歌的心不由一沉——大意了。
纪家到底是百年豪富,虽然只是商贾之家,但即便不提偌大的纪家老宅中看家护院之人众多,整个江淮地区属于纪家的产业亦是繁多,若是要向其他州府城池的商号发送货物的话,纪家自有专门的押送人员以保货物平安。
之前城内起火混乱,又是纪家儿女走失,已是派出了不少人手扑救灭火清点产业,更有那早几批被派出去寻人的,此刻一夜过去,城中骚乱已经平息,这些人也已陆续归宅复命,纪家宅邸之中原本所剩不多的人手,登时充足了起来。
从利箭之下全身而退?纪清歌心里清楚,她还没这个本事。
若只是一个方向的一支箭,她还有七成把握可以避开或是将其击落。
但……此刻墙头上的,又哪里只有一人一箭?
数箭齐发的话,她没有脱身的可能。
再是修习过武艺心法,她也终究只是一介凡人,今日能在纪宅孤身对峙,所依仗的也不过是家丁之中并无高手而已。
……到底还是太过托大了。
而纪正则的心中则是大定,这畜生……除非真的不畏死,否则如今这般总也能将她擒住了。
只要将她擒下,等时日久了,总有人们忘却此事的那一日,届时很容易也就处置了。
但……生擒的前提却是这畜生肯降。
若她继续顽抗,那说不得也只好事后用混乱之中流矢伤人这样的说辞来遮过了……
纪正则心中算盘打得有进有出十分稳妥,纪清歌心中也在飞速的盘算着。
想逃……只怕不易,何况,她的目的是亡母的灵位,且不说逃脱并不容易,即便侥幸逃脱了,今日之后这纪家老宅必定会严防死守,到时成了铁板一块,她又该如何寻找?
反正事已至此,倒不如……
纪清歌清亮剔透的双瞳微眯,清冷目光在纪正则和贾秋月两人之间游移了一瞬,便锁定了贾秋月。
若是她能抢在被制住之前挟持贾氏的话……
还未等她打定主意,一旁忍耐了半个晚上的宁佑安早已急了,他一个还未及冠的官宦子弟,书读过不少,今日这般骇人的场面却是头次见,眼见前有家丁团团围困,后有利箭遥遥相指,揪了一晚上的心哪里还耐得住?不顾宁博裕的怒瞪,径自开口劝道:“纪……纪家妹妹,莫要再逞强,若是伤了不是顽的!”
少年清亮音色中是难以掩饰的焦急:“血脉亲缘,天生之情,为何要相争至此?纪家已故伯母之事我虽年轻不晓得,便是妹妹想讨要灵位,也该好生言说,莫要因了些许误会生分至此,到底也是骨肉至亲,切莫动一时之怒,若是铸成大错,日后冷静下来,却要如何心安?”
宁佑安的这一番说辞,纪清歌是半点也没听进去,一个不相干的外人,什么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般多话。
她听不进去,却有人听了进去——
“倒也还像是人话——”
一道朗朗人声突兀的插了进来。
“——却多余的很!”
不禁纪正则宁博裕等人愣住,就连纪清歌都愣了,她下意识的转头望去,一道挺拔颀长的人影正背对着如火的朝阳漫步而来。
脚步并不急促,却极沉稳,步履过处仿佛踏破天边的朝霞,就如同前世踏破那漫天的烈焰一般,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纪清歌双瞳猛然睁大。
是……他!
段铭承不疾不徐的稳步来到她面前,略微颔首道:“纪姑娘,段某特来谢过姑娘援手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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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男主脚踩祥云,身披金甲,来救媳妇儿了
段铭承(按住刀柄):听说你原本不想让本王出场来着?
作者菌: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说!你……喂,你拔刀干什么?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