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那你能卖给我一瓶吗?我不缺钱。”
周叙深似乎被她逗笑了,明明也是玩笑似的回答,却要一本正经地模仿她刚才说的话,“好巧,我也不缺。”
“因为是私人定制,所以你不想卖给别人吗?”
明明她问的是“想不想”,但周叙深的回答却是“不可以”。
姜嘉弥揉搓着脸上洁面乳的泡沫,努力回想着当时他说“不可以”时的表情,却只记得因为在开车,所以他侧对着自己,只能看见唇角一点隐约的笑弧,其他的神色都看不真切。
即便没有任何不好的心思,她这个问题似乎也提的也有点冒犯了。喝了酒人的思绪会变迟钝,弄得她连分寸都把握得不太好。
洗漱完,姜嘉弥又再洗了个澡,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一边吹干头发一边给陈嬗发微信,提醒她别忘了下午还要上课,也不能因为醒酒后没胃口就不吃早餐。
昨晚那个地下乐队的贝斯手是陈嬗新的约会对象,还在淮城某所大学念大一,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她。
退出微信之前,姜嘉弥又忍不住点进和周叙深的对话框,最新的两条消息记录是昨晚她到家以后的。
[谢谢你送我。晚安]
[晚安。]
她盯着这寥寥几个字,忽然发现他每次发消息必定会用标点符号结尾。
这个小细节实在很符合他一贯的形象。一个句号缀在末尾,连“晚安”两个字都变得更沉稳了。
姜嘉弥又点开昨晚自己发的那几张合影,一一回复了底下的评论,不太熟的朋友也礼貌性地回一个小表情。
不过这回她却没在点赞和评论里看见某对叔侄的身影,明明上条关于蛋糕的内容下面还留着两个整齐的问号,这次他们又约好了似地都不出现了。
姜嘉弥没在意,放下手机站起身,打算给自己做份简单的早餐,然后去学校图书馆待一会儿。
周五交流会的时候周叙深给他们的方案提了点建议,虽然说的比较简略,但却给了她新思路,因此也有不少东西需要重新去查阅文献作为参考与支撑。
既然要优化方案,还要拿着问题去找他请教,那她希望能把准备工作认认真真做好。
然而她这个做学生还没来得及提问,就被“老师”给点名了。
周叙深:[希望方案的事只是暂时被你忘记了,而不是找到了更好的老师。]
明明只是一行文字,没有任何声音与表情做辅助,但看着这句带着几分玩笑意味的话,她却想象出了他的语气和表情。
姜嘉弥:[我没忘记,只是先根据你之前的提议改进了一下]
周叙深:[发给我看看。]
于是她把文档发了过去,莫名比当初把方案提交给老师的时候还紧张。
大概十分钟后,周叙深问她:[方便接电话吗?]
姜嘉弥:[方便]
消息刚发过去,手机屏幕就立刻被来电显示占据。
她有点忐忑地接了起来,不知道自己改进的这一小部分能得到怎样的评价。
电话一接通,就听见他温和平静地问:“你是想让我温柔一点,还是严厉一点?”
姜嘉弥一愣,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忽然间,她窘迫地咬紧下唇,记起上周五在酒店时他也特意问她需不需要“温柔”一点,只不过此温柔非彼温柔。
她庆幸这只是打电话,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脸。
“你想怎么对我?”她小声反问。
那晚她没回答他那个问题,此时此刻这句话却仿佛和那晚的情景重合了。
电话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姜嘉弥本来一本正经地想要探讨知识,现在却被这沉默给搅乱了定力,细细密密的忐忑让人难熬。
终于,周叙深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淡淡的,似乎在笑但又好像没有,隐隐透露出压迫感。
“那我就按我的方式来了。”
只是一句话而已,但带给她的感觉已经截然不同了。
姜嘉弥心尖一跳,赶紧点点头,意识到他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又努力冷静下来,答了一声“好”。
“方案我整体看了一遍。”他平静道,“我不了解在国内高校中算什么水平,但按照我的标准,还不算合格。”
她羞愧地“嗯”了一声,“主要都有些什么问题?差劲的地方很多吗?”
“不算多,只是个别地方的设想的确不够成熟,有点天真。”周叙深语气淡淡,忽然问她,“你们还研究了惟森的财务报表?”
“因为国际市场的一些信息很难获取,所以才选择对标国内的企业采集数据。”
“目标选得不错,但信息叠加得不够,挖掘报表信息价值的能力也偏弱。这是谁负责的部分?”
姜嘉弥张了张嘴,硬着头皮回答道:“我。”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片刻。
“你尽管批评吧。”她鼓起勇气补充道。
周叙深却放缓了语气,对她‘尽管批评’四个字不予置评,“你一个人分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