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的父亲去世,张瑶独自撑起了张家,斗垮了宋家,张家成为了厍水城中的巨富。只不过谁都不知道,如今张家的幕后的人,姓燕。
七月末,燕瀛泽一人一骑出了厍水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几日后,原凉州白家老宅门口站着一个紫衣人。原本的白家老宅此时已经是别人的产业了,门口的匾额大气恢弘。紫衣人就那么一动不动站在白家老宅许久。
然后,紫衣人离去,不多时便有工匠到来。几日之后,那原本已经成了别人产业的白家老宅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紫衣人看着恢复原样的白家老宅,在泼天暖阳中打马离去了。
燕瀛泽再次回到厍水城,祁峰山的陵墓已经接近完工。沈昀拿着一把刚铸好的剑走了进来。燕瀛泽接过沈昀手中的剑,手腕翻转便挽起几朵剑花,龙吟声起,窗边的一株碗口粗细的柳树应声而折。燕瀛泽将剑还给沈昀,冷峻的神色自眸中一闪而过。
次年八月,厍水城的秋风已经吹落了黄叶,在满目秋色中,燕瀛泽带着一队人马直奔断云庄。
彼时断云庄正在举行武林大会,谁也没有想到,燕瀛泽会忽然而至,竟然还大张旗鼓。
此时的燕瀛泽不再隐姓埋名,而是堂堂正正以小平南王的身份以一人之力一杆断云枪独挑一众高手。
毫无悬念,燕瀛泽力挫群雄得到了四大山庄的一致支持,成了新一任的武林盟主。只是有少许门派对燕瀛泽年纪轻轻便当了盟主颇有微词。燕瀛泽不言不语,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那几派不服气的人一眼。
不过来年三月,燕瀛泽肃清了武林中对他不服的门派,盟主之位如铁水浇铸,牢牢不可撼动。谁也不清楚,燕瀛泽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能在短短五个月内将原本纷乱的武林肃清。
自此,燕瀛泽不仅仅只是大丰的平南王,更是武林盟主。绿林好汉无一不服,风头一时无两。
大丰廿五年冬,风头无两的燕瀛泽却骤然病重,在病中向朝中请命,让恒帝派人来协理封地同治武林。
恒帝不负所望,派来了鬼七与刘青的干儿子刘旭。
鬼七被尊为座上宾,而刘旭,则因痢疾死在了途中。鬼七来后三月往恒帝处秘报:小平南王旧疾复发,不宜操劳过重,已将一应事务委托他全权代为处置。
恒帝冷笑,将鬼七的密折烧掉。
而“病重”的燕瀛泽,则再一次跑到了无忧谷中,显然燕瀛泽已经将无忧谷据为己有了。
燕瀛泽每日沉默不语,只是一人扛着锄头满山谷忙活。就这样又过了三个月,燕瀛泽在夕阳下看着满山的桃树微笑,“子羽你看,我将无忧谷都种满了桃树了,等你回来,定然会是满山桃花呢……”
隔着漫天金黄色的夕阳燕瀛泽仿佛又看到了白子羽,白子羽说,“燕瀛泽,日后在我们住的地方都种满桃花可好?”
那一日的燕瀛泽,独自一人坐在桃花树下对月独酌。只不过是普通的烧刀子而已,却让燕瀛泽醉得一塌糊涂,一口酒入腹中,烈酒从喉咙烧灼到心肺。他只想就这么睡过去,然后一觉醒来,便会看到那个清雅淡然的人在桃花树下朝他微笑。
那一日的燕瀛泽,独自一人喝得酩酊大醉,在醉意朦胧间,他果然看到了漫山花雨中,立着一抹白影,那抹白影回头对他淡然浅笑,“燕瀛泽,我回来了……”
只是,在他起身朝着那抹白影追去时却在一下子摔在地上醒了过来。他拿着空空的酒坛晃了晃,紧了紧身上被露水浸湿披风自嘲一笑,“唉,空杯已尽,子羽你看……连做个梦都不让我做踏实。”
此后的时间,燕瀛泽一直呆在无忧谷,每日对着满山桃树傻笑。无忧谷中宁静如昔,外面却已经开始风起云涌。
燕瀛泽正在给桃树浇水,林越与司马南进了无忧谷,看着燕瀛泽一幅勤劳朴实的农夫样,都摇头好笑。
燕瀛泽将最后一桶水浇完,一瓢扔在了林越头上,“你俩来做什么?”
“看看你这农夫当得如何!” 林越打量了被燕瀛泽伺候的隐隐有些绿意的满山桃树一眼,“啧,别说,还真不错。”
“有事就说,没事快滚,别耽误小爷浇水,看着你俩都碍眼!”
“唉。”林越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坐下,“说起来呢,事儿也不大,就是赤黍国王完颜洪给他儿子报仇来了。”
“是么?随他去吧。我要种桃树,没空理他。”
司马南喝了一口酒,咂咂嘴道:“你真的不管?要是李焱下了圣旨呢?”
“让他们斗去吧,我可没这个闲心管他们,我现在病入膏肓。”燕瀛泽懒洋洋靠在了一株桃树上,对着树枝吹了一口气,“回去之后速速将厍水城的岁贡给李焱送去!”
林越与司马南再次离开了无忧谷,留下燕瀛泽一人在无忧谷守着他的宝贝桃树。
又是一年春草绿,赤黍国王完颜洪御驾亲征,集结了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直抵大丰的南大门。沉寂了三年的战事再次被掀起,李焱气得在金殿上掀桌而起。燕瀛泽却依旧在无忧谷优哉游哉的种桃树。
兵部侍郎萧硕领兵与赤黍对抗,却屡屡战败,李焱急命骁风骑前往支援。却不曾想骁风骑前脚刚离了雏凤关,后脚羌国就随之而起。
骁风骑就这样被拖在了雏凤关,此时萧硕已经被完颜洪打得节节败退。
李焱下旨让燕瀛泽出兵,竟然被告知燕瀛泽病重。谁也想不到,让北狄军闻风丧胆的燕瀛泽竟然因为旧疾复发而日日口吐鲜血枯槁得不成人形。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丰国各地忽然涌现了几股造反的势力,不多时就凝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更让人吃惊的是,这股势力的领头人竟然是丧门的漏网之鱼苏青,苏青一路朝着京城逼近。
一时间大丰犹如一个马蜂窝一般,四处都是漏洞。
燕天宏被囚禁在昭阳殿,李焱已经许久不曾到过昭阳殿了。就在苏青的消息传来的这一日半夜,李焱来到昭阳殿,割破了燕天宏的手指,逼着燕天宏写下了血书送到了厍水城中,并附上了燕天宏一缕头发。
林越亟亟将李焱的圣旨送到了无忧谷,燕瀛泽将李焱的圣旨踩在了脚下,满眼鄙夷,“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端着皇帝架子呢。”
“怎么办?”林越担忧道:“完颜洪可不好对付。”
“我不担心他,苏青那边什么情况?”
林越碰了司马南一下,“唉,司马老儿,我还以为某些人真的会在无忧谷安心种桃树呢,没想到外面的事情一样也不少知道。”
司马南一边喝酒一边道,“只要有苏青的消息,自然就会有那谁的消息了。你说有些人岂会不上心?”
“司马老儿。”燕瀛泽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其实之前我一直忘了告诉你,大祭司让我给你带句话的。结果我似乎忘了……”
“什么?你说真的?”司马南跳了起来揪住了燕瀛泽的衣裳,“秋和……大祭司他说什么了?”
姬秋和当初是让燕瀛泽给司马南带一句话,可是后来兜兜转转,燕瀛泽竟然忘了告诉他。看着司马南一脸急切的样子,那样迫切的眼神,像极了他自己。
燕瀛泽叹气,“大祭司让我告诉你,若是有一日你想回去,那里依旧保持着原样!”
“哈哈哈……哈哈哈……”司马南笑了起来,笑声响彻山谷,释然中却又透着些许悲凉。他的眼角沁出了一滴泪水,将酒壶朝着身后扔去,大笑着离开了无忧谷。
“司马老儿怎么了?”林越从未见过这样的司马南。
燕瀛泽语声有些低沉,蹦出了四个字,“往事难寻!”
“司马老儿如此洒脱之人也会有往事?”林越颇为感慨。
燕瀛泽静默不语,望着漫山桃花发着呆。
“好了,说正事吧。”林越道。
“没有子羽的消息么?”
“你不是比我要更清楚?目前只有苏青,不知道白子羽在哪里。”林越问道:“你打算如何做?这次赤黍可是抱着你死我亡的决心而来的。”
“哼!”燕瀛泽邪魅勾唇,“那便让他死好了,这天下是子羽的,谁都别想染指分毫!”
李焱的圣旨下到城中,于是,病重了许久的燕瀛泽,撑着病体披挂上阵。
只可惜,燕瀛泽大病一场之后就如病猫一般,眼看着赤黍皇帝完颜洪已经攻破丰国半壁江山,苏青的义军夺下了丰国的西南三城。李焱再次大怒下令,将燕天宏打下天牢,燕瀛泽却依旧节节败退。
大丰廿六年六月十一,苏青再次攻下丰国的两座城池。只不过,此时的义军首领已经不再是苏青,而是前朝太子赵天麟。
至此,距离白子羽离开已经整整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