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瀛泽堪堪坐定,林越便去而复返扣门而唤,孔晨辉回来了。
前厅中孔晨辉在不停踱着步,显然非常急躁。边上已经挨着坐下了许多的人,齐飞虎岑年达沈昀等一众人都在等着燕瀛泽到来,旁边站着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棒槌。孔晨辉看到燕瀛泽走过来已经急不可耐将燕瀛泽拉了过来。
“晨辉,出何事了?”
“拓跋漠集合了周边的部落,组成了盟军。目前连着九曲关的兵马,只怕不下五十万。”
孔晨辉面色严峻,燕瀛泽皱眉不语,若是拓跋漠与边上的小部落都连成一气,恐怕他们根本就不是北狄的对手了。
燕瀛泽过了半晌才道:“齐大人与岑副将跟着晨辉去调兵布防吧,我马上将消息上报,只怕这次皇上不想让骁风骑出动都不行了。”
所有人都领命而去,孔晨辉走过来交给燕瀛泽一封信道:“你帮我交给阿瑶,她随她爹去了外地还没回来。”
燕瀛泽看着孔晨辉眼角掩饰不住的温柔,点了点头接过了信封颇有些感慨,连孔晨辉都觅到了他的佳人。
等所有人都离去了,棒槌才走过来。燕瀛泽笑了笑,“你的事情办完了?”
棒槌点头,继而交给了燕瀛泽个长布包裹;“这是接到你的信后我去江州,百里家主给我的。他说,若是这件东西都未能让百里晋回头,那他也无能为力了。只是希望若是百里晋落在你手中,你能饶他一命。他还说,让你好好保管这幅画,不要有任何损伤,用完必须还给他。”
“画上之人是谁?”
“已故去的百里夫人,现北狄皇帝拓跋漠之妹拓跋柔。”
燕瀛泽接过包裹打开,是一副女子的画像,画上的女子虽然着北狄衣裙,可是却有着丰国女子的温婉之态。燕瀛泽收好了画像想了下道:“百里晋似乎也不是抛家叛国之人,却为何甘愿为拓跋漠筹谋,我本来还想不通!可是如今看了这个东西,我兴许明白了几分。”
那一日看到百里晋之时,他说的那句话,若是让如百里晋这样的人甘愿跟随,且不为名利,只能是别的了,比如情意。
“是的,这个故事有些曲折,他们四人本来是结义兄妹,不过后来机缘巧合,拓跋柔嫁给了百里家主。而后来,等到拓跋柔病逝,百里家主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弟弟竟然早就心仪拓跋柔。”
燕瀛泽拿着画往内堂走,棒槌跟在后面,许久之后棒槌对走在前面的燕瀛泽道:“小王爷,这场战过后,我就该离开了!”
燕瀛泽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笑笑道:“能让你剑圣金五岳隐姓埋名倾命相护这么多年,我燕瀛泽也算是独一个了。也罢,你终究是江湖人,走吧,替我将我没有过上的闲云野鹤恣意江湖的日子都过个够。”
燕瀛泽将手中的画轴在手中优雅的转了个圈,一摇三晃往前走着,棒槌站在原地,看着燕瀛泽的背影,分明脊背挺直,却无端多出了一丝寂寥。
这个他陪着长大的孩子啊,终是走上了既定的命途。
燕瀛泽坐在案前提笔,将所有的情报都写成了一份折子,若是拓跋漠与所有小部落结盟,燕瀛泽手中的军队根本没有胜算。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敌不动我不动,让李焱将所有能调动的军队都调过来,以抵御拓跋漠。
林越与李玉宵同时进来,燕瀛泽将手中的折子让李玉宵过目,然后道:“你看完了可觉得有何不妥?如今你是监军,这些便要从你手中送出去。”
李玉宵摇摇头,燕瀛泽道:“那便盖上你的印鉴发出去吧,刻不容缓。”
李玉宵拿着折子出去后,燕瀛泽将手中的画轴打开,重新取了一张白纸,匆匆三笔两笔将画上的人临摹了一遍,虽然看起来粗糙,但是也有了七分像。林越在旁边看着燕瀛泽画画,啧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居然也对女人感兴趣了?”
燕瀛泽没有理他,只是将手中的纸上面的墨渍风干,然后递给他道:“你去交给司马老儿,让他帮我跑一趟。将这个东西想办法交给百里晋,并且带一句话,就说要想要这幅画,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越接过画纸笑道:“司马南一个快意江湖的神偷,如今都成了你的狗腿子了。”
燕瀛泽坐在案前,想起林越的话。他燕瀛泽何其有幸,能有这么一群肝胆相照的朋友。
他扶了一下额头,连日来的疲累让他的头有些痛,现在白子羽总算清醒了过来,他才真正觉得有些累了。他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趴在桌子上想着调兵对策,眼珠转来转去,然后落在了那个装着面具的盒子上。
他拿过盒子打开,将面具拿在手中,触手冰凉,然后他便又趴回了桌子上,脑中不自觉的开始想着白子羽的事情。
“丧门,子羽,赵天麟,国师……”燕瀛泽开始碎碎念起来,“李丹国,丧门,赵天麟,子羽,国师……”
猛然,燕瀛泽脑中闪过了一丝光亮,他忽的一下坐了起来,脑中的那一丝光亮越来越明显,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再仔细想了一下,自语道:“难道子羽你竟然就是前朝太子么?”
赵天麟既然是丧门的门主,而白子羽又是赵天麟,偏偏丧门又想要取李焱的性命,还与李丹国合作。燕瀛泽不笨,这许多条线索串联在一起,他便得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答案。赵天麟姓赵,而黎国的国姓便是赵。
可是燕瀛泽转瞬便陷入了另一个迷沼中,若是白子羽是前朝太子,他为何要娶仇人之女?
燕瀛泽刚好将这个问题提出来,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了,“子羽,难道,你是要复国么?”
燕瀛泽站了起来,有些烦躁地抿了一下唇,若是他的推测不错,那么,接下来他该如何呢?
他被自己的推测弄得心乱如麻了,很想去抓住白子羽问问,可是思来想去许久之后,他还是颓然的坐了下来。若是他去问了白子羽,他根本不知道会有何后果。如果在要与白子羽为敌和在失去白子羽之间选择,他永远会选择站在白子羽那边,纵然是离蛊穿心。
白子羽依旧躺在床上,只不过睡了一觉醒来,比刚开始醒过来时要好得多。他看着面前的完颜绿雅,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完颜绿雅走到床边也是嫣然一笑:“阿雅听说国师醒过来,特意过来看看,国师还好么?”
白子羽悠然一笑:“对不起,让公主失望了,子羽竟然还活着。”
“国师真会开玩笑,您安好是大家都希望的事情,阿雅岂会失望,阿雅倒是要给国师道个歉说声对不起。阿雅不通药理,不知道金雀花会对习武之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让国师受罪了,对不起,请国师原谅。”
完颜绿雅一番话说得恭敬而又不失礼,她看着床上面色依旧苍白的白子羽,唇角挂着歉意的笑,对白子羽行了个赤黍的国礼。
白子羽淡然的眼眸中喜怒不辨,“白某如今还活着,所以公主您无需自责,您该自责的是没有对玉衡公主说清楚,那些金雀花粉应该一点都不能剩下全部让我吃掉。这样,说不准今日公主便不是在这里同子羽聊天了,而是该在来年清明为子羽上一柱清香了。”
完颜绿雅脸色一变,原本歉意的笑收了起来,沈着脸道:“阿雅诚心实意来道歉,真心恳求国师原谅,既然来意已经说明了,国师好好休息吧,阿雅告辞了。”
看着完颜绿雅离去的背影,白子羽闭了眼睛叹息,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我根本无意与你去争夺他!你本来就说得对,地位声名子嗣后代,你能给他的我一样都给不了!
丰国的皇宫,李焱面前放着鬼七传回来的密函,内容与李玉宵八百里加急送出去的密函一致,只不过李玉宵的八百里加急还在半路上。
李焱心下忐忑,若是拓跋漠这次集结所有的小部落,丰国并未有任何胜算。长期征战,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更何况北狄铁骑威名远扬,如今更是集结了盟军,丰国就犹如一块肥肉,所有的人都想来分一杯羹。
李焱犹自苦思良策,刘青却躬身通报,赤黍王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