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紧紧抿着,一会儿想笑一下,一会儿又想憋着,觉得自己该稳重一点才好。
过了许久。
还是忍不住,微微弯起了嘴巴。
一丝丝微不可觉的满足与幸福,从心底深处溢上来。
在她千疮百孔的心上,填满了每一道因苦难带来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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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太阳才沉坠进白云里时,她们抵达了皋川。
之前穆雪衣和葛薇浓林可妮两口子住的那个小院子,因为舍不得那个秋千,走的时候,她把这个房子买了下来。
乡镇郊野的农家小院,也没多贵,很便宜。
穆雪衣让周枕月直接开到了小院门口。
她下了车,走到院门跟前,掏出了一串钥匙。
找了一会儿,拎出那把最大的,打开了大门上挂着的旧锁。
周枕月走到她身后,安静地等她开门。
穆雪衣开完锁,从那一大串里上取下了一小串有大有小的钥匙,递给周枕月:
这是这个房子里所有的备用钥匙。
周枕月接了过来,在掌中握了握,发出几片金属钥匙摩擦的窸窣声。
真的给我?她低声问。
穆雪衣:嗯,以后你来这边玩或者出差的话,就可以随时来这里落脚。
她又想了想,哂笑:啊,我忘了,你一般都住酒店的。
周枕月手一垂,把那串钥匙放进了口袋。
别想找借口要回去,给我了,就是我的了。
穆雪衣笑:我没想要回来,你看你,一天到晚
说着,她很自然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周枕月的侧脸。
好了,东西一放,我带你去吃这个地方最好吃的意面。那个师傅是正宗外国回来的厨师,在这小地方养老,自己开了个小馆子。看不出吧?这小地方也有深藏不露的高手呢。他做的那个白酒蛤蜊意大利面,手艺特别特别正
周枕月跟着穆雪衣走进院子,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环顾四周。
院子显然是有段时间不住人了,有些落灰。
院子中间是一个又大又结实的木质秋千架,两边种了蔷薇,蔷薇藤爬满了秋千架的主干。藤蔓上还有几朵没有绽开的花苞。
房子很朴实,灰砖黑瓦,底部还砌了粗糙的水泥。
有些砖瓦和水泥面已经开裂了,木门被虫啃噬出了斑驳的洞。
乍一看有些破破烂烂。
待久了,却又觉得让人舒服又放松。
不用担心,在这里会踩坏什么昂贵的上百万的地毯。
也不用担心,在这里会摔碎动辄价值一套房的高脚酒杯。
陈旧一些的东西,总是比崭新精致的东西更能带来亲切感。
你看,那个屋子是我住的,这两天你就和我一起睡那里。钥匙呢,就是那把银色的,最小的
穆雪衣正在嘱咐着一些事,周枕月却忽然伸出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穆雪衣被抱着,眨了眨眼,轻声问:
怎么了?
这房子以后不要卖,周枕月在穆雪衣耳边很小声地说,我们老了,就住到这里来吧。过普通人的晚年生活。
穆雪衣笑:很喜欢这里?住着虽然舒服,快递和外卖可送不到家门口喔。
周枕月:
穆雪衣:最便宜的外卖配送费也得8块钱起步,还都不怎么好吃,好吃的馆子,配送费要20多块钱了。快递呢,得多走两公里的路,去最近的镇子上自取,每一件还得多付1块钱的保存费。这里不比省会城市,快递中转都要晚一天
周枕月:你不是会做饭,点什么外卖。
穆雪衣:自己做饭就得买菜,买菜走得更远啊,要起很早去赶早市,晚了只剩烂菜叶子了。超市你就别想了,这地方只有那种卖烟酒的小超市,冰柜里也只有速冻食品,你又不会喜欢吃。
周枕月揉了揉穆雪衣的发顶,叹气:我是想和你憧憬一下未来的美好,你却和我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穆雪衣也跟着浅浅地叹了口气:可是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些鸡毛蒜皮呀。
周枕月笑着摇摇头。
穆雪衣:那月姐姐知道了这些鸡毛蒜皮,还愿意像刚刚说的那样,和我在这里养老么?
周枕月捏了捏穆雪衣的脸,只说:把你带来的铁锹留在这里吧,我看,这两天就可以开始给咱俩挖坟了。
穆雪衣被逗得笑出了声:你想挖个什么样的?
周枕月反问她:你说呢?
穆雪衣煞有介事地思考。
嗯要我说,普通规格的可不行,咱们得照着古代帝王陵墓那个规格,挖出个地宫来才好。你看,地皮的面积虽然有限,但是咱们可以在深度上发掘一下,往下挖个六七十米,分层放棺材。我看8层这个数字就挺吉利,我想住8层。你就住6层吧,6这数字也不错,没事儿的时候,你的鬼魂儿还可以上楼来找我串串门
周枕月失笑:你这哪是挖坟,是挖了个大雁塔吧?
穆雪衣和她一块儿笑了一会儿,说:
好了,不胡诌了,先吃饭去。
她们放好了东西,锁好门,拉着手亲亲密密地向着饭馆出发。
今天皋川不下雨,阳光也好。
石子路上,都是穿过树叶的细碎暖光。
两个人好像真的完全忘记了那些亏欠与纠葛。
只是单纯而炽烈地,谈着一如往初的恋爱。
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穆雪衣说的那个深藏不露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