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和沈怀星聊天她也在走神,没过多一会儿沈怀星就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知道这次再聊下去也没意义了,于是主动起身告辞。
走的时候,沈怀星盯着穆雪衣,突然极轻地问:只要你们还没在一起,我就有机会,对么?
穆雪衣恍惚了一下,没听清:什么?
沈怀星笑了笑,说了句没什么,转身离开了。
她走后没多久,小艾拎着才买的水果匆匆回来,手里的手机屏幕是白绿相间的微信界面。
见了穆雪衣,她都顾不上问沈怀星怎么不见人,直接和穆雪衣通报:周总说她不回来了。
穆雪衣一下坐起来:为什么?不是说去半个小时就回来么?
小艾摇摇头:我不太清楚。
穆雪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刚刚周枕月坐过的地方。
城市另一头的医院。
周丰年慢慢地咬着手里的苹果,正在浏览掌心中手机上的新闻。周枕月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安静地削另一只苹果。
周丰年看着手机忽然笑了:新闻上说,穆氏的财务总监于今晨被内部人员匿名举报,穆氏被税务局插手介入,一切业务暂停,原本定在下个月上市的计划被无限期推迟,总经理穆如晴也在接受相关调查。
他摘下老花镜,揉了揉鼻梁,那个匿名举报者,是你的人吧?
周枕月没说话,只是把一截苹果皮扔进垃圾桶,食指上的玉戒指面晃了晃吊灯的冷光。
周丰年叹了口气:最近正赶上风头紧,穆如晴那丫头要栽个不小的跟头了。你啊你,没事干嘛坑人家?
周枕月面无波澜:她不让我的人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罢了。
周丰年不解:什么意思?
周枕月沉默片刻,前几天,她把雪衣从发烧拖成了肺炎。
老人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原来是为了给雪丫头出气啊!
周枕月垂下眼,语气轻捻了许多:倒不如说,是给我自己出气。
周丰年:为什么这么说?
她唇边似笑非笑,像是自嘲:明明是她受欺负,如今生气的却好像只有我一个人。
周丰年和蔼地拍了拍孙女的手背。
老人宽厚的掌心里,周枕月紧握的手指骨节又冰又硬。
病房门被咚咚咚地敲响,小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周总?
爷孙俩没有再聊。周枕月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开门。
门一拉开,却意料之外地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微卷的长发,低垂的眼睛,交叠在小腹前的手背上还贴着吊针的胶布。
周枕月看了穆雪衣两秒,眉尾好似是僵了一下,又好似没什么异样。她脸上表情仍旧平静,声音很低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穆雪衣脸上的笑带了点尴尬:我我是不是不应该来这里找你?
病床上的周丰年坐直了往外看,看清来人的脸后一下笑得红光满面:
哎哟,我孙媳妇来了!快快快,快牵进来!
周枕月没有多说什么,只轻飘飘地撂了三个字:演好点。
话落,她便在转身的时候主动握住了穆雪衣的手。
穆雪衣被握住的时候心腾地颤了颤,她看着周枕月覆在自己手背上的五指,每一寸指节都仿佛带着温度的藤蔓,缠挤着自己敏感的指缝,也攀咬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周枕月牵她的时候,每一根手指都带着习惯性的温柔。
走到病床边后,周丰年把穆雪衣的手从周枕月的手中接了过去,握着苍老柔软的掌心里不停摩挲,笑着感叹:真好,真好,这么多年,你终于还是回来咯。
穆雪衣听着,心里愈发觉得愧疚,爷爷,我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周丰年看在眼里,老爷子也没有逼问什么,只问她这些年的身体情况和新鲜事,亲昵得仿佛她才是自己的亲孙女。
聊了一会儿,周丰年又问:月牙儿对你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穆雪衣点头:好,很好。
周丰年拍拍她的手,最好是这样。你瞅瞅,咱们聊这么久,她就坐在旁边一句话不说,也不亲近你。
周枕月听周丰年这么说,走过来站在穆雪衣身边:您别多心,我们感情很好。
周丰年像是不相信:是吗?我老了,可又没得健忘症,我记得你们以前相处的样子,你们现在真是生疏太多了。
周枕月淡淡一笑:我们再亲密,也不能在您面前做什么过分的事。
周丰年用食指的是亲一亲,抱一抱那种吗?我又不是老古董,想亲就亲嘛,老头子我还是会自觉闭眼睛的。
周枕月脸上本就不深的笑意完全消失。
周丰年哈哈大笑:好啦好啦,不逗你们了,小年轻就是脸皮薄。他摘下老花镜,把镜腿折好,嘴里咕哝着:唉,这人老了就是麻烦,这大晚上的,好像突然有点饿了
周枕月起身:我去给您买宵夜。
周丰年嗯了一声,眼睛笑眯眯地看向穆雪衣:雪丫头也一起去吧。
穆雪衣忙答应下来,跟在周枕月后面出了门。
两个人走后,小艾在病床边坐了下来,笑嘻嘻地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我给您剥橘子吃。
她正剥着,放在身边的手机忽然跳出一条推送,瞥了一眼,发现是半小时后的暴雨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