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行走在京城里,百姓们似乎都在讨论废太子之事,然而中元节当日,皇上难得身体硬朗,到林隐寺上香,求签问卦,庙里的老和尚一番点拨,他便有了想法,宣布大赦天下,许多被贬的官职得以恢复。丞相史弥远也得以恢复官职,他的父亲也是宰相,史家在临安甚至整个朝野拥有根深蒂固的人脉,史丞相一回相位,他的势力便在段时间之内得到快速恢复,朝中大臣多数依旧为他马首是瞻。
随着春日的到来,临安的气温开始上升,皇上也慢慢恢复了些体力。这段时间由太子代为监国,史丞相的地位恢复之后,对太子一定程度上来说算是一件好事,稍微压下些废太子的气焰。
皇上生病三个月之后第一次早朝,重臣良将早早等候在大殿之上,皇上虽然形容憔悴,但走路的姿势还算硬朗,已经不许咬大太监搀扶了。
春上一般没有大事,都是些去年残留的问题,一并得到解决。月儿见早朝已经接近尾声,且皇上有些困乏的时候,走上前去,作揖请奏。
“皇上,臣有事启奏。去年与金部作战,太子率兵助攻,使战争取得了全面的胜利,襄阳士兵无不受到鼓舞,儿臣今日带着众位将士的心声,恳请皇上让月儿将襄阳的兵符交还给太子殿下。”
众人一听便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襄阳城周围驻扎的士兵占全国兵力的近四成,文王这是要做什么。
“你可想好了?”
“臣想好了,太子文才武略,从小就是我学习的榜样,以后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向太子请教。”
皇上手里的文玩在手心里旋转了一番,他看看大臣们的表情,思忖片刻道:“既然如此,便依了你,太子上前接受兵符吧!”
太子看看赵月略微迟疑一番,还是上前接过那道兵符。
此次早朝之后,朝野上下,市井之间似乎甚少再听见废太子之事,太子现在不仅能够统治以史丞相为首的大多数文官,也拥有了这个国家四成的兵力,未来继承大统的可能性又增大了许多。
一瞬之间,太子的境遇居然瞬间逆袭,没有人再因此有什么看法。
然而金部兵败,他们的可汗迁怒于史海棠,便将她休掉,史海棠灰头土脸的从开封回到了临安。她想要回丞相府,却害怕丞相的盛怒,便只能住在郊外,和姐姐史彩云宿在水月庵。
“活该。”雪见一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地简直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了,嘴里痛快解气的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善恶到头终有报。”身边的小丫鬟小红也跟着说。
我跟着笑笑,继续手里的活计,小红将刺绣的线撑在手上,方便我一点点的缠成线球。这些日子天好了,阳光暖暖的找在院子里,我也迷上了刺绣,说起来也不怕人笑话,此刻我的十根手指几乎都被缠上了纱布,这绣花针一点都不听我的话,一朵花瓣还没有绣成,雪见
和我是一起开始的,她已经绣出十几朵形态各异的牡丹来,将苏绣的婉约清新展露无遗。
小红话语中含着些许的嫌弃,但又不敢表达,只是善意的试探着问:“王妃,你还要绣吗?”
我点头,雪见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将我的针夺过去,道:“好了王妃,你是握不得针线的,你忘了给王爷绣的月亮香囊了吗?老天赐给每双手一项能力,你的这双手可能就是用来画画的。”
“对对对,雪见姐姐说的对。”小红起身迎合着。
虽然心里有些不服气,但还是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便将绣花针交给了小红,任她学去。
正要起身,便发现月儿不知何时已经据我一步之遥了,我忙伸手将那惨不忍睹的花瓣盖住,却将受伤的手指露了出来。
月儿走近,忙将我的手握起来,心疼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没没,没什么。”我支支吾吾的回答。
他低头去看那朵沾染这鲜血、针脚歪歪扭扭的月季花瓣,忍不住笑出来,道:“你怎么绣什么都像变了形的鸡蛋?”
“好哇,你敢笑我。”伸手在他肩膀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噢,好痛。”他的脸痛苦到变形。
我的这双蛇手,打起人来没轻没重的,忙心疼的扶起他道:“很痛吗?我看看。”
雪见拉着小红识趣的走来,月儿突然吻了我的脸颊,笑着将我搂住。
“你敢骗我?”我半推半就的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低头用额头抵上我的额头。
“爱妃,让我好好抱抱。”温柔地声音在耳畔飘过,仿佛是弥散在空气中的麻沸散,瞬间让人没有了抵抗能力,乖乖就范。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感受他温柔地鼻息。
“对不起,我知道一定打疼你了。人家都说男人蛇手会成就一番大业,而女人蛇手命不好。”
“你信这些呀?都成王妃了还说自己命不好,就算你命不好,我也会为你逆天改命的。”
我笑了,嘴角的酒窝像是灌满了蜂蜜,他轻轻地吻了上来,我却突然觉得浑身不适,几乎要吐了出来,忙将头扭到一边,干呕了几下。
“怎么了?”
“也不知是为何,最近来是觉得吃什么都不香,还恶心干呕。”
“大夫来看过吗?”
“哪里需要大夫,雪见不是一直都在吗?不过是我觉得不是什么大毛病,便没让她瞧。”
“那怎么行。”他伸手唤过没走远的雪见。
雪见从远处飞快的跑了过来,见我脸色有些苍白,便走过来,将手指搭在我的脉上,突然她的眼睛瞪得老大,又迅速把了另一只手,忙跪地道:“恭喜王爷,王妃十有□□是有喜了。”
“十有□□是什么意思?”
“胎儿很小,脉象很弱,我不能确定,但隐约觉得就是喜脉,不如请太医院的御医过来瞧瞧。”
此话一出,小红便飞快到宫里请来了张御医,他擅长悬丝诊脉,从未有过纰漏,经过一番细细诊断,他面露喜色,跪地道:“恭喜王爷,王妃,娘娘确定是身怀有孕,但不足月,诊不出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
月儿有片刻的失神,初为人父的兴奋,让他有些无措,他拉着我的手,不住的颤抖,又伸手去摸我的肚子。
我忙将他的手拿开,回御医道:“谢谢张御医,以后还要麻烦您多来府上替我诊脉了。”
张御医面色却转为哀伤,低声的说:“不瞒王妃说,我来王府之前便已经向太医院请辞了,准备告老还乡。”
“张御医正当壮年,正是立业之时,为何突然请辞?”月儿在我之前问道。
“回王爷,最近太医院里来了新的主事,以前从未听说过此人的名号,他一到宫里便医好了后宫几个嫔妃多年来的顽疾,还免费给宫里的许多太监宫女们看病,且药到病除,大家对他都佩服的五体投地。皇上也是看在眼里,将太医院的主事一职安排给他,这个人在太医院从不穿官服,且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看谁不顺眼了就直接让其卷铺盖走人,很多老臣都被他支走了。剩下的我们这些也都不想再在太医院待下去,太受气了,所以便主动请辞,告老还乡了。”
月儿起身,将手背在身后,他在生气的时候,惯常有这个动作。
“我也听说有这么一个神医在宫里,皇爷爷最近的气色好了不少,本来还以为是个良善之辈,没想到居然这么对待老臣。”
“王爷还是不要动气为好,这人虽然对我们这些老臣动手,但好在没有违背医者的本心,治病救人,我们也深感医术不精,恐难胜任皇家御医的职位,所以才决定离开的。”
“后宫、皇室这么多人,岂是他一个人能看的过来的,张御医若真的不想留在宫里也行,请将那些被那人遣走的御医召集起来,年龄大的若真的想回老家,便放他们回去,年纪轻一点的,还想为这个国家做出一点事情,请让他们来王府找我,远方四个军营中,军医空缺,许多将士因为得不到好的医治而牺牲或者残废,你们刚好可以补上这个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