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那晚的事情后,王若迎便不想再客栈多逗留,见甄氏身体没什么大碍便立刻启程前往纽泽县。她知道宋传代和赵玄莨并非凶神恶煞之人。但她却明白身份有别的道理。宋传代是吏部尚书的独子,在看赵玄莨的行头还有他身边的暗卫,就知他在京城的地位因非同凡响。
自己这样出身小户人家的姑娘,还收不要和他们牵扯上关系才好。上辈子一个顾家就压得她喘不过气,最后搞得王家家破人亡……
家破人亡?
那个梦又浮现在了王若迎脑中,总觉得是那样的真实。仿佛就是她死后,王家所发生的一切。爹死了,大伯欠了债,娘被大伯娘气死,最后王家什么都没了。
莫不是老天在提醒她不要重蹈覆辙?不然梦中所现就是她所要经历的悲剧!
……
甄家那边早早得了信儿,王若迎的舅舅甄武和舅母蒋氏已经候在了大门口。他们一瞧见甄氏和王若迎就止不住的笑,蒋氏是瞧着甄氏出嫁的,姑嫂间感情深厚,如今又亲上加亲,她待甄氏比娘家姐妹还要亲热。
“就等你们了,今天我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晚上给你下厨做你爱吃的糖醋鱼,还有醋溜白菜。呦,这是四姐儿吧,都长这么大了,长得可真俊儿,可惜我就一个儿子,不然也把四姐儿讨回来给我做儿媳妇……”蒋氏没读过书,是个农家出身的姑娘,说起话来透着股直爽气。
许是会了娘家,这话匣子便打开了,开起玩笑来也不扭捏:“这有什么难的,嫂嫂和大哥在生一个儿子不久能给我们家四姐儿做夫婿了?”
蒋氏佯装嗔怒的轻掐了掐甄氏的胳膊,没好气的道:“都是当外祖母的人了,还这般胡说八道。”
王若迎瞧着娘和舅母说的开心,她也跟着开心。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来钮泽县见舅舅和舅母,但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意。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嫁去了白家,正殚精竭虑的为白清墨考虑,想着怎么变卖自己的嫁妆,怎么才能让白家的日子好过一些。
不知不觉她已经跟着舅舅舅母走到了二姐的屋门口。
蒋氏一提到王若满她就高兴,讨了这样的儿媳妇,真真是她的福气。
“你可不知道呦,这外头把咱家若满夸得是有多好,说她是旺夫命,刚进门夫君就中了举人,紧接着就怀了身孕。还不止夸若满呢,就连若福都跟着沾光,说她也是个旺夫的。夫君做了县令老爷,嫁进姚家这些年一口气给家里添了三个哥儿……”
蒋氏说着王家两姐妹的旺夫事迹,甄氏在旁听得直咧嘴,一些细枝末节的还要打听清楚了才肯罢休。
王若迎在旁听着,没什么新奇。这些事她上辈子就经历过,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两个姐姐旺夫的名声传的稍稍有些早。莫不是自己重生后让一些事情发生了变化?
她记得上一世,二姐是诞下了双生子后这才被说成旺夫命。过了两年,二姐又给二姐夫生了个女儿,那女儿生的乖巧可爱,二姐便总是抱着女儿来给她解闷。
思起那时,纽泽县和珺安城相隔一天的路程,为了给自己解闷两个姐姐总是往珺安城跑,现在想想鼻头还有些微酸。
未等几人进去探望王若满,就见小丫头喜笑颜来的来报,说是县令夫人王若迎来了。甄氏喜上眉梢,但听到王若福没将她的外孙们领来,这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不把外孙们领来,我可是有一年多未见他们了。”甄氏嗔怪道。
王若福脸色不太好,听甄氏这般说,面上露了难色,也不知是身体虚还是不愿让太多人听到,声音小的如蚊蝇一般:“婆婆把三个孩子都接到了自己院里头,说是亲自教养,我自己也有半个多月未见到三个孩子了。”
甄氏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旁的人明显能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
蒋氏见状面上一阵尴尬,王若福和婆婆的矛盾她也插不上嘴。便识趣的和甄氏说自己还要去厨房忙活,让她们母女几个自便。
蒋氏走后,甄氏带着两姐妹进了王若满的屋子。王若满刚三个多月的身子,还没有显怀,这厢见娘和姐妹们来了,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赶紧踏着小碎步过来迎接。
甄氏害怕的赶紧去扶:“小心着些,怎么这般毛毛躁躁的。”
王若满招呼着她们坐下,明显能察觉到大姐王若福有心事。
她嫁到甄家后经常和大姐走动,见大姐这般忧愁,大概也能猜出个一二,怕是又和婆婆有了矛盾。
☆、看的长远
甄氏今日本不想提不开心的事,但王若福委屈的样子,瞧她面颊还有些消受,这心里头疼的跟个什么似的。
“你婆婆为何将孩子接到她院里住?还不让你这个当娘的见面?女婿就没为你说句话?”
一想起这些日子的糟心事,王若福就觉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她使劲眨了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这才道:“前些日子婆婆打算给夫君纳妾,夫君说自己都有三个儿了,纳妾实在没有道理,便回绝了这件事。结果婆婆就觉得是我在夫君耳边吹风,说我有失妇德,搬弄口舌,不适合教养孩子,便把三个孩子都接走了。”
委屈的情绪这些日子都憋在心底,今日见了娘亲,王若福再也忍不住了,拿出帕子抹起了眼泪。
甄氏气的不行,可过了半晌又泄了气。
“娘心疼你,但也没道理上门理论,毕竟姚家现在今非昔比,你那婆婆早在之前就开始嫌弃咱们王家。这件事女婿怎么说?他就默许了你婆婆这么做?”在甄氏心中,姚清廉这个女婿还是明事理的,对他们王家感激尊重,只要女婿帮着女儿这日子就不难过。
王若福哭了一阵后,情绪发泄的差不多,心情也好了许多。不过提起姚清廉,她就又是一声叹气:“想必你们在珺安城也听说过闹土匪的事,不仅珺安城的百姓被闹得厉害,纽泽县也闹得厉害,夫君他这半个多月为剿匪的事劳心劳神,一直住在衙门都没怎么回家,我也不好意思用这些家事烦扰他。不过好在京里派了钦差大人过来,剿匪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结束。唉,婆婆也是瞧着夫君不在朝我发难。”
甄氏也着实苦恼,一时间也没什么好主意,一直在旁听着的王若满想到了一个主意:“现下娘回了珺安老家,不如就让人去姚家送个信儿,说外祖母想外孙了。姐姐和侄儿们便在这住些日子,等姐夫从衙门回来了你们再回去。”
没等甄氏说话,王若迎却抢先一步道:“不行,这样大姐和婆婆的矛盾就更深了,以后的日子怕更不安生了。不如我们以退为进,大姐索性就去找大姐夫,难得孩子们不再身边,多和大姐夫相处相处,没准过几天我还能听到大姐的喜事。”
王若福听得红了脸,瞪了一眼王若迎嗔怪道:“你个小妮子胡说八道,我瞧着得赶紧把你嫁出去,免得你在我们跟前讨嫌!”
王若迎嘿嘿一笑,也不开玩笑了,继续说道:“孩子是大姐生的,你也教养了这些年,和祖母在亲也及不上和母亲亲厚。也不过是在祖母那住几天,姐姐也不用太紧张了。我瞧着白老夫人这是声东击西呢,用孩子的事情牵绊住大姐,让大姐没有旁的心思注意大姐夫那边的事。说不准白老夫人已经把人送到了大姐夫身边,就等着生米煮成熟饭把人抬进家门。”
上一世大姐夫在白老夫人的安排下纳了一房妾侍,虽然对具体的细枝末节不甚清楚,但上一世那妾的的确确是进门了。现在妾侍还没有进门,所以能严防死守的地方就一定不能疏忽。
“姐姐当务之急不是接回侄儿们,而是看紧了大姐夫。”
王若福如同醍醐灌顶,甄氏和王若满也觉的王若迎说的极有道理。
王若福有些急了,站起身就想赶紧回家和婆婆说自己要去衙门照顾姚清廉。王若迎赶紧阻止她,将她拉回了座位:“你别急呀,你回了家禀了婆婆,她能让你去么?保不齐寻个其他由头,将你拘在家里。一会儿你直接让人套马车载着你去衙门,到时候派人去家里递个信儿,就说大姐夫病了让你过去照顾,大姐夫一定会帮你圆谎的。”
王若福频频点头,这心下也稍安了些许:“是了,你大姐夫断不会在婆婆面前揭我的短,他向来是护着我的,许是婆婆因着这层缘故才想给夫君纳妾。”
王若迎对这种做法感到不齿,也不知这是不是当婆婆的通病,以前白老夫人就见不得顾昭一人独大,她这个平妻不是个顶用的,便想了各种办法往白清墨的房里塞人。不过顾昭也不是个软柿子,她将白老夫人送来的人全部都推了回去,自己把身边的两个陪嫁丫头抬了做妾。
这厢抬了姨娘堵住了白老夫人的嘴,也不会被说成善妒,且又是陪嫁丫头卖身契牛仔自己手里,两个姨娘也不会争宠给自己添堵。
但王若迎才不会给姐姐出这个主意,大姐和大姐夫相敬如宾,何须在找个人杵在身边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