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只怪自己太傻,以为白清墨爱她至深,却不想都是逢场作戏,他压根就没正眼瞧过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
即便自己长得多漂亮,再怎么用情至深,也无法牵动他的心,因为白清墨根本就是个铁石心肠,自私自利!而自己也不过是他登高望远的一块垫脚石罢了。
“四姑娘,小生这厢唐突了,不知能否同姑娘说几句话。”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恍若隔世,让王若迎突然拉回思绪。
作者有话要说: 王家排行顺序:王老太爷
大老爷:王袭
二老爷:王承
大姐儿:王若福
二姐儿:王若满
三哥儿:王世延
四姐儿:王若迎
五哥儿:王世臣
六姐儿:王若怜
七哥儿:王世榜
☆、二两银子
猛然,王若迎尘封已久的记忆钻了出来,一一在脑中闪过。上一世白清墨也是如今日这般拦住她的去路。
王若迎嘲讽一笑,用手微微挑起轿帘,顺着窄窄的缝隙,觑了觑对面恭敬站立,满眼含笑的白清墨。
他已是弱冠之年,性子沉稳内敛,待人也极温和,担得起谦谦君子的夸赞。他身旁站着的那人王若迎识的,是白清墨的同窗好友,邵华。自白清墨少年时来珺安城读书,便一直借住在他的家中。
“我与白公子素未谋面,不知公子特地挡了我的去路,有何贵干?”王若迎淡淡的声音响起,瞧白清墨的目光又冷了几分。
白清墨显然是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复,他们明明在王家见过数面,自己也几次三番示好。私以为,这窗户纸虽未正式捅破,但各自的心思已然是昭然若揭,王若迎这般说又是何意?
转念一想,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一女子和一男子私交甚密,被瞧去多少都会惹上一身的闲话。想必王若迎是有所顾忌,不愿在外和他多有交流。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他反倒是希望有人传扬他们二人的八卦事。
白清墨自动忽略掉王若迎的疏离,并未有让开路的意思,反而拱手翩翩行了一礼。
“听闻姑娘丢失了一根极喜爱的白玉发簪,前几日我偶然间拾得一支,便想着送来给姑娘瞧瞧。若是姑娘丢的那支,该当物归原主。”说着便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细布帕子,里面包着一支玉色极透亮的白玉发簪,正是王若迎丢失的那支。
王若迎掀轿帘的手又抬了抬,露出半张脸。白清墨在那张脸上未看出半点喜色,她表情平静无波,目光连瞧都未瞧那支簪子。
上一世,王若迎陪甄氏去三清观还愿,不慎将白玉发簪落入池塘中。这簪子是她及笄时母亲所赠,对她有着特殊意义,簪子丢时她委实难过了许久。
没过多久,白清墨将簪子送还,之后又闻听说白清墨为找簪子在池塘冷水里泡了四日之久,病了七八天才将将把身子养好。王若迎感动万分,又逢自己婚事不顺,她立刻就对白清墨芳心暗许,视他为难得一见的痴情郎君。
诚然,事实并非表面那般。
“不过是个小物件,丢了也就丢了,我也未曾在意。不过,既然白公子特地送了过来,那我也当表示一二。采荷,给白公子拿二两银子,就当是酬谢。”王若迎的声音从轿子里轻飘飘传出,听在白清墨的耳中却极为震荡。
他的目光朝轿帘的缝隙瞥去,只能瞧见一只纤纤玉手。白清墨的头顶渗出一层细汗,微风拂过整个身子都有些发冷。为何王若迎说给他二两银子?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白清墨那厢正思索着,采荷已经走了过去,她微微福身行礼,从白清墨僵在半空的手中接过簪子,随即又从钱袋子里掏出二两银子,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白清墨的脸却青一阵白一阵,此中细节他也无暇细想,现下被一个女子如此羞辱,饶他平时在外极重形象,这厢也绷不住了,忍不住冲口而出道:“四小姐,我此番来送簪子不为钱财,你这般说辞太过分了。”
邵华心中恼火,他和白清墨是挚交好友,听白清墨提起过对这位四姑娘有意。今见好友被如此羞辱,实在为他觉得不值。
“珮泽为了给你找这个破簪子,泡了四天的冷水,足足病了七八日。他怕把病气传给你,累的你受罪,等病彻底好了才敢过来送簪子……”
“别说了!”白清墨扯了一把邵华的袖子,脸上的表情似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若王若迎感动万分,那些傻事说了便是锦上添花。而此刻,邵华把那些傻事摊在明面上,实属是自取其辱。
王若迎的面上至始至终都挂着嘲讽,她的脸被轿帘挡住一半,旁的人瞧得倒也不那么真切。
上一世,王若迎还真的信了白清墨的鬼话,感动的一塌糊涂,直到那一次她给白清墨送醒酒汤,无意间听到了他和顾昭的对话。才知道自己有多蠢笨,完全被白清墨困在手掌中戏耍。
那年,白清墨想回京中吏部任侍郎,唯一能帮上他的便是远在京城的顾家。那段时间,白清墨对顾昭格外的好。她过生辰时,特地为她设宴款待,还请了珺安城的一些大户女眷们作陪,听说连宋家的大夫人都到场庆贺,是给足了顾昭这个知府夫人体面。
那日,白清墨兴致极高,醉的不省人事,被顾昭扶着回书房醒酒,她差遣着王若迎去端一碗醒酒汤。等王若迎折回来时,便在门外听到白清墨胡说醉话。
“昭儿,我还是最喜欢你这种世家出身的姑娘,教养极好,精明能干,本官!堂堂珺安城知府,带着你这样体面的夫人出门走动,哪个男子不羡慕?”
“大人,您喝多了,这般胡说八道。”顾昭虽是如此说,但却隐藏不了她语气中透露出的愉悦。
白清墨大笑了两声,并不认为自己在胡说八道:“我没喝多,我是认真的。能得你这样的贤妻,实属我白清墨之大幸,当年让王若迎做平妻这一决定一点都没错。她就是个傻货,带出去都丢人。我骗说当初为帮她寻回簪子,足足在水里泡了四日才找到。当时她感动的跟个什么似的,其实呀,那簪子是我让一个小乞丐捞上来的,小乞丐在水里头泡了四日,我便打赏了他二两银子。”
说到这儿,白清墨顿了顿,随即发出一声嗤笑:“真是好骗,她那个蠢妇,就值个二两银子……”
天知道她听到那话,心有多痛。当时她还在病中,身子刚有好转的迹象。这般一伤心,病情又开始加重。
王若迎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里的悲愤之情。她将轿帘又掀了掀,露出一长笑盈盈的脸问向邵华:“邵公子,不知我该如何做,才能报答了这还簪的恩情?千金相陪?还是做牛做马?”
“我瞧这二两银子足以。”
一略显青涩的少年声音传来,所有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站在不远处。远远瞧着,他应比白清墨高上许多,但脸庞却稚嫩不少,应是个十五六的少年。少年步伐稳健照着这边走来,虽穿着玄色广袖长衫,却不像个读书人,瞧着应是个练家子。
走进一瞧才发现,这少年左边眉毛上赫然落着一道疤,为他稚嫩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沧桑之感。
王若迎抬头去看,不知何时,街上已然多了看热闹的人,有些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揣测她和白清墨的关系。王若迎不觉如何,她早就把名声抛掷在外不去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