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青山派招新了!”
“青山派?这名字好土。”
“但我听我在青山派的表兄说,这名字背后的寓意深着呢。”
“什么寓意,快说来听听。”
“说是青山派的掌门自比为青山,不动如磐,等一当归人。”
“哦?这背后莫不是有什么故事?”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青山派的景象美着呢,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地方,漫山遍野开满了一种四季不衰的紫蓝色小花,就是房屋什么的寒掺得很,建的全是木屋,比不上别的大地方气派。”
“但是......”说话那人神神叨叨地让大家凑过去,头挨着头小声道:“那青山派的掌门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惊鸿一睹便叫人永世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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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浇了,现在又不是月光花的花期,嘶,冷死了,阿尘快进屋!”
华衣少年咋咋呼呼地夺过水壶,推搡着想把人弄回暖屋中,却几次也没成功,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让人跟着也平和了许多。
“可是它生苞了。”白衣仙君不嫌脏地蹲回花圃里,欣喜地拉过华衣少年的手,指着让他看:“这个方法可行,只要不断维持这个法阵的灵力,这里便能一直四季如春,月光花也总能在冬天开起来,就像外面的喜林草一样。”
“喜林草的种子是被融合过的,才能开到现在,但月光花太脆弱了,法阵只能维持温度,没办法更改土壤的作物状态,所以无论你再想多少法子,月光花也永远过不了冬。”
说到后面,吉如意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无奈地看着对面,白衣仙君神色落寞地看着那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花苞,宽大的衣摆铺了一地,比秋季正盛的月光花还皎洁。
因在雪天里蹲了太久,发丝都快被染白,长长的眼睫也凝了冰霜,深黑澄澈的眼眸有些失神地看着前方,无论什么样的状态下,他都能好看得轻易将人神魂摄去。
宁音尘摇了摇头,低声道:“月光花不是代表永远的爱吗,既然是永远的爱,怎么能过不了冬呢。”
寒风呼啸地吹过,吉如意冷得一抖一抖,但也只能默默陪着,看到不知过来时,他犹如看到希望,两眼登时放出灼眼的光亮,不知翻了个白眼,站在围栏外喊:“主人,时间快到了,你再不过去就结束了。”
“那就结束吧。”宁音尘一心研究怎么让月光花在冬天绽放,对于门派招新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
他们这个小山门,上上下下加起来也就三十多人,大多数还是三百年前在那场动乱中捡来的无家可归的孤儿。
这些人里几乎没几个修仙苗子,撑死撑活得活到了一百五十多岁,又换了一批他们的子孙后代继续修真,现在那批子孙后代也老了,这才不得不去往外招人。
一晃眼,都过去了三百年,喜林草成功常开四季,木屋也建起了十几座,最后就差这月光花,无论宁音尘怎么较劲,都改变不了月光花冬日一至就会枯萎的命数。
但宁音尘始终认为事在人为,只要想办法,总能让喜林草和月光花一起,在清晨的寒风中绽放。
只不过,旁人都认为他魔怔了,例如吉如意。
吉如意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阿尘啊,除了种花,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好玩的事,比如挪个窝?”
宁音尘终于将视线从小花苞上移开,落在吉如意身上:“妖域的事处理完了?”
这是在赶他走。
吉如意皱起眉,一副要哭的模样,然而刚冒出眼眶的眼泪立刻就被寒霜凝固住了,一时半会哭是哭不出来了,干嚎又很失态。
关键时刻,不知打断道:“闻人长老说,你要是不去,就打断你的腿,抬过去。”
宁音尘抖了抖。
十分硬气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泥土,蹙着眉:“去就去。”
他终于挪窝了。
从他的竹林小屋,挪到了前山的比武广场,说是广场其实也不尽然,不过是一个比较大的台子而已。
中间的座位早早给他准备好了,招新大会已进行到尾声,下面稀稀落落站着一百来个人,等待被各自的师父捡回座下。
当然,这里的每个人都期望,能当传闻中那位大美人掌门座下的弟子。
年轻弟子们两眼放光,只觉一道冷风吹过,溯雪摇曳下,那个空了依旧的座位上已坐了一人,白衣乌发,脑后一支玉簪盘发,看不清容颜,但光看纤细均匀的身段和模糊的脸部轮廓,便已足够让人心魂荡漾。
眼尖的还瞧见,那袭白衣衣摆上,绣这个雪白的月光花,不过皆是白色,晃眼间根本看不见。
“如果能当他的弟子就好了,哪怕只是个侍童也好。”
“别想了,这位掌门可是放言不再收徒的,哪怕再天资卓绝的大玄门娇子前来拜见,都拒之门外,更何况我们这些人。”
“不再收徒?那是以前收过?”
“我也是听人说的,掌门有过一个徒弟,还挺厉害的好像,而且,那月光花绣于身上,也是祭奠他。”
最先开头那人大吃一惊,声音不由大了些,惹起周围人的注目:“莫不是,他们莫不竟是......”
“干什么呢!”维持秩序的弟子冷目扫了过来,那一片顿时息了声。
宁音尘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将下方那些人的悄悄话听在耳里,不动声色,但心里乐开了花。
等慕无寻回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道侣了。
跑都跑不掉。
一个中年络腮胡子的男子捧着一册书过来,低声将宁音尘从走神中唤醒:“掌门?掌门,这里是今年报名弟子的资历等信息,您请过目下,看看有没有需要单独分配出来的。”
宁音尘接过来粗略扫了眼,目光凝在一处,疑惑道:“王卫,怎么还有天府家的跑来我这?”
王卫回道:“说是孺慕您。”
说起来,王卫还是当初他从古邬国带回去的,但是在家等待儿子回去的那位老翁却在动乱中死去,只来得及见了最后一面,而他心爱的富家小姐也另嫁他人,心灰意冷下,决定跟着宁音尘。
当时宁音尘同样心灰意冷,没在意他的去留,这一跟着就是三百年,没想到他还有些修仙的天赋,在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时候成功入道,维持住了目前的模样。
皱了皱眉,宁音尘合上册子,决定传信给风轻痕,让他将自家的小崽子逮回去。
“没别的问题了,让有心思收徒的都去领了吧,没看上眼的送些灵石,把人送下山。”
王卫应了声,下去吩咐了。
宁音尘肩头的雪白小鸟动了动,估计任谁都想不到,传闻中无恶不作的妖主正化着雏形,窝缩在这个偏僻山门里,软着声音撒娇:“阿尘,今晚吃什么呀?”
“你想吃什么?”
“烤肉串!冬天吃烤肉串,巴适!”
宁音尘疑惑:“你又是从哪学来的方言?”
两人说笑时,一位芝兰玉树的青年款款从后方走来,温润眼眸似水流华,低声唤道:“小宁儿,今晚去你连师兄那,团年夜好不容易人齐,你可别再跑了。”
“风师兄!”宁音尘两眼一亮,眨眼消失在座上,到了风仪身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