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先别哭,你去请一下药宗的人过来,若是请不来人,向他们讨些伤药也好。”
宁音尘用手捂着伤口泊泊流出的血,同时用内力催动逼出还在慕无寻体内的另半截剑身,吉如意闻言赶紧去了,小鸟飞在空中几次险些摔下去。
待他走后,宁音尘深吸了一口气,手掌浮出一抹白光,浓郁至极的灵力不断灌入,狰狞的伤口这才稍微治了血,慕无寻大喘了两口气,卷翘的眼睫颤了颤,脸上浮现出让人心疼的痛色。
随着灵力的不断输出,宁音尘眼瞳的颜色也开始变浅,有一瞬间竟澄净剔透如琉璃般的色泽,配上那张清冷含悲的脸,恍若九天神佛。
见慕无寻有了反应,宁音尘声音放得轻轻的,跟六百年前哄小孩睡觉的语气一模一样:“无寻,你别睡,否则不知的剑气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慕无寻缓缓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此时满眼只有他的师尊,哑声问道:“当年,你也是这么疼吗?”
宁音尘一时哑然。
慕无寻自顾自叹道:“必然比我更疼千万分,他们说,你将不知刺进了心脏,我一直怨恨世人,将师尊你逼迫至此,可更狠当时无能的自己,面对那般情形,没有半点办法。”
“可等我有能力保护师尊时,你却已经不见了。”
宁音尘想让他别说话,可又怕他不说话会睡过去,当时风仪师兄就是听了他的话,之后就再也没对他开过口。
“我受了师尊受过的伤,总感觉离师尊更近了一点。”
慕无寻抬手想碰宁音尘的脸,伸到半空被宁音尘握住,宁音尘满心的焦急,这情况怎么越看越像生离死别。
慕无寻轻喘了口气,问道:“师尊依然不肯告诉我,这六百年来你究竟去了哪吗?”
“我......我被卷入......”话刚开头,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吉如意带着药风风火火闯回来,关上门立刻道:“药宗的人说要他们出公务必须要走流程,这走完流程黄花菜都凉了,我就先带了药回来。”
宁音尘和吉如意一同将慕无寻扶到床上,脱了衣服给他上药,宁音尘好几次手抖得将药洒了,吉如意想接手,宁音尘却摇了摇头,勉强才沉下心。
折腾到深夜,慕无寻身上的伤已经好多了,他修为高深,体内本有一层保护机制,只是不知的剑气实在难消,才导致伤口迟迟未愈。
慕无寻从半昏迷中清醒过来时,宁音尘正趴在床前昏昏欲睡,听到动静忙将眼睁开,见慕无寻眼中含着笑意一直在盯着他看,苍白俊俏的面容带着病时的易碎感。
“你现在好些了吗,要不要喝水?”宁音尘起身就要去倒水,被子里探出一只手将他拽住,宁音尘顿时不敢动了,将慕无寻的手好生生地放了回去。
慕无寻道:“师尊歇着吧,我们似乎很久没这样心平气和得待在一处了。”
“往后还有很多机会。”宁音尘低声道:“你明明有很多救下我的法子,为何偏偏选最不值当的一种?”
“因为很久没跟不知交手,不清楚其他办法能不能确保师尊毫发无伤,才出此下策。”
如今不知好歹是十大神器之一,还在凶剑榜名列第一,电光石火间随手一挡,确实很难保证宁音尘绝对安全。
慕无寻垂下浓密卷翘的眼睫,像是栖在雪白花朵上的蝶翼:“我不想师尊在我面前,受哪怕一丝一毫的伤。”
宁音尘万分感动:“你有这份孝心,真是难得。”
慕无寻:“......”他艰难道,“应该的。”
被折成两截的圣剑依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挺尸,也没人去管他,吉如意早困得不知跑哪卧着了,昏暗的烛火时不时发出噼啪的爆破声,将宁音尘的影子投射在墙上。
宁音尘替慕无寻掖了掖被角,说:“谢谢你替我去查那些事,我原本以为事实已经不重要了,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内心里还是期盼着澄清的那天。”
慕无寻轻声道了句:“我知道。”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击中宁音尘内心,又如蜻蜓点过水面泛起不散的涟漪,宁音尘慢慢低下头,道:“我也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一一告诉你。”
慕无寻静静看着他,听宁音尘道:“我现在表面虽是凡人的身体,可我其实依然能用灵力,只不过灵力被我身上缠的绷带压制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使用。”
“还有,你问我这六百年去了哪。”宁音尘顿了顿,终于坦诚:“我被困在了六百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