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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儿被一只男人的手反扣着手腕,她半伏在马背上,然后在昏天黑地上,不知颠簸了几个小时,一行人来到一座高高的山上,在山路上跳下马,那骑头的响马头子跳下马来,将陶然儿也拉了下来。
陶然儿抬头一看,在响马的火把通明中,她发现是一座异常高大的大山,山顶仿佛有白云环绕,山上植被异常丰茂,如果有人上山,肯定会迷路,至于那些野猪啊老虎啊,肯定很多,因为这座山,简直就像原始森林。
这些响马找到这个驻点,真是聪明之至,所以能够存活这么多年吧。官府想捉拿他们,他们只要占据了这个山头,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理优势,官府想捉住他们恐怕比登天还难。
此时天色越来越黑,伸手不见五指,再明亮的火把也只能照亮眼前不远的路,很快的,陶然儿看不清那座高山了,她只能如同一只被猎捕的小动物一般,任凭别人扣着她的手腕跌跌撞撞前行。
那个响马头子嘿嘿一笑,对另外一个响马头子说道:“五哥,本来你远道而来,兄弟我想亲自下山抢劫一大笔银两好好招待你的,没想到却只抢到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
如同头顶响了一声焦雷,陶然儿呆了一呆,心想惨了,自己的女人身份居然被这个响马头子发现了!惨了惨了,看来她和江东老太后要被两个互称为兄弟的响马头子瓜分了,一人一个,抢了去做压寨夫人。
陶然儿欲哭无泪,江东老太后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抖。
那个被叫做五哥的响马哈哈大笑起来,走到陶然儿面前,伸出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看了看,陶然儿痛苦地闭上眼睛,那个叫五哥的响马说道:“不错,老六你眼神真好,我到现在才发现这公子哥是个女人,男人哪有这么滑这么嫩的皮肤,而且他没有喉结,哈哈哈,哈哈哈。”
陶然儿气得胸口直疼,险些晕了过去,不过此时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隐忍以待其时,见机行事。
队伍浩浩浩荡荡继续上山,明亮的松油火把闪耀着,远远看去,仿佛是一串珍珠项链。
山路越来越难行,最后所有人下马,大家一起步行上山,陶然儿只觉得在这种漆黑的夜路里行走,别说是人,就算是鬼,也要互相踩着脚碰到肩膀。
在黑乎乎的夜色中,她什么也看不清,有时候身体或者脸被什么打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好半天,她才意识到那是山路两旁的树木的树枝。
陶然儿真是越来越绝望,这样走啊走,一直走,这山路仿佛没有尽头。这山到底是有多高啊,一旦走到山顶,到时候想逃出大山,会是多么艰难。
陶然儿内心一阵潮水般的绝望。
她痛苦地被强行扣着手腕前行着,有一次,一根粗灶的树枝打着她的脸,刚好扫到她眼睛的地方,她痛得掉下眼泪来,那年轻的响马在黑暗中回头看她一眼,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陶然儿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要杀了她,然后他却是回过头,开始劈砍树枝,陶然儿呆了一呆,才明白他是发现路边伸出来的树枝打着她的眼睛了,后来,就再也没有树枝打到她的脸和眼睛。
不过夜色却是越来越黑,一行人仿佛是在墨水瓶里行走。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陶然儿走得出了一身大汗,浑身的衣服被汗水湿透。她绝望地想,她可能会活活累死在这可怕的山路了,太后一直悄没声息,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了这种山路上的痛苦。
终于,年轻的响马头子说道:“到家了,那我们就进去,点上灯笼火把,将她们看一个仔细。”
响马头子说完,就继续扣着陶然儿的手腕,抢着她往前面大步走。
山路十分崎岖,有时候简直就像九十度的直坡,江东老太后一辈子养尊处优,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山路,再加上逃亡了几个月,如今又被绿林大盗抓了,又累又怕,又惊又吓,早就旧病发作。
陶然儿趁着稀薄的月光看到江东老太后面色苍白,黄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滚下来,她的眼睛时睁时闭,浑身如同发了虐疾似的,瑟瑟发抖,她的鼻子里发出痛苦地呻吟声,不由紧张起来,如果江东老太后就这样丢了性命,那么,她真的没有脸向孙赫武交差了!
因此,慌乱地陶然儿鼓起勇气对拉着她手的响马头子说道:“喂,你找个人背她。”刚才山路难行,两旁的树枝打到她的眼睛,后来,他一直挥剑为她砍着那些讨厌的树枝,这个人,应该不算太坏吧。
那个响马头子看到陶然儿突然开口说话,不由呆了一呆,他回过头来,看向陶然儿,只见如水的月光下,她一双秋水般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眼神都是央求。
陶然儿鼓起勇气,向太后指了一指,因为焦急痛苦,眼圈像兔子一样发红。
年轻的响马不知怎么的,突然心内一动,就情不自禁地答应了。
他想,佛家说,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而是心动。
心一动,便情根深种。
佛家又说,心无挂碍,无挂硬,故无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终于涅盘,可是他却开始牵肠挂肚。
后来想想,又觉得莫名其妙,他一个山盗的首领,居然对抓来的女人言听计从。
陶然儿感激地说道:“谢谢。”
年轻的响马头子叫一个年轻的属下背起江东老太后,他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好像确实突然间吓得生了大病。
那个叫五哥的响马头子听到了陶然儿和年轻响马的谈话,哈哈大笑起来,对年轻的响马头子打趣道:“老六,不会吧,现在就对这女人动了心?”
年轻的响马老子没有做声,只是扣着陶然儿的手腕紧了一紧。脸上火烧云一般,突然热腾腾起来,他庆幸此时此刻,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因此,别人看不到他热腾腾的脸。
一行人继续朝着山顶上行走,又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一座山寨出现在陶然儿的面前,山寨修得十分的威武雄壮。
两边山崖树立,山寨就在两座山崖之间,那山崖仿佛是保护山寨的。
陶然儿从来没有看过到如此威武雄壮的山寨,想着这个响马头子估计不简单,没想到江南的领地内,有这样的人物,看来英雄果然在民间。
年轻的响马头子拉着陶然儿进了山寨,然后一行人到了大堂,大堂内灯火通明,他将陶然儿丢在大堂的空地,自己和他口里称的五哥坐下,下属摆下酒菜,兄弟俩坐在席上,一边喝酒一边笑眯眯地打量着他们此次出行的战利品:陶然儿和江东老太后。
陶然儿担心江东老太后,她看着老太后,老太后因为上山时是别人背着上山的,所以现在精神好了一些,慢慢地恢复了年轻时的镇定和勇敢。她站在那里,看着两个响马,对他们威严机智地说道:“你们不相信我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那么,拿一盆水来,我证明给你看。”
两个响马头子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得十分有趣,此时此刻,江东老太后站在火把下面,明亮的火把照得她厚重的妆容,因为脸上皱纹太多,再加上一路惊吓过度,出了许多冷汗,厚重的脂粉已经被汗水冲出一道道小沟,再加上古代的脂粉并不怎么高级,都是不防水防汗的,所以现在江东老太后年迈丑陋的面容基本上露出了一半,用不用水洗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