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人家季严烨不愿意牵手呢?再当场把她拒绝了,她这不就是自己打自己脸么…
胡乱的脑补了很多画面, 然后她就开始不自信。
手臂往下垂了垂, 试图若无其事把手给缩回来。
前面的情侣仍然在聒噪———广播内提示音响起来, 坐山车开始慢慢启动, 迎面和煦的风开始变得带有锋芒。
季严烨的身子忽然侧了侧。
男人之前一直是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的,他这人不笑的时候,身上的气场十分冷淡,唇角微微向上挑, 却又带着种莫名的不羁与痞气。
他把脑袋转了回去, 根本没有看她,却又能精准的拽住她的手腕, 一寸一寸又把她试图缩走的手,给‘扽’回去了。
没错,只能用‘扽’来形容,速度缓慢,过程而又莫名暧昧。
他手指也不知道是健身健多了, 还是小时候跟武林高手学武功, 每天练习扔飞剑, 反正茧子特别多, 一点儿也不光滑,每根手指都是。
这会儿搭在她腕子上, 似乎都能把她的皮肤划伤, 但他的动作又是无比温柔的, 这就形成了两个极端, 倒像是个铁骨铮铮的硬汉, 在用那充满胡茬的下巴轻吻她的手背———仅剩的柔情都给了她。
阮锦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想起这个比喻来。
她整个人都火烧火燎的燥起来,全部的感官都集中到了手部。
把她的手臂拽到了两个座椅中间扶手的位置,季严烨的大手才向下,自自然然的包住了她的手掌,他的手比她大的多,又干爽又暖和,温度传递过来,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不知怎的,阮锦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终于牵到手了,这下他终于不会再有其他动作了吧?她又想。
过山车‘咯噔’‘咯噔’的爬上轨道,随着这前进的频率,男人的手慢悠悠的伸展开,连带着把她的手指也一寸一寸抻直———二人的指关节触碰在了一起。
这人又在干嘛?!
阮锦一颗心又重新提起来。
就让他给弄的,她现在的注意力完全跑偏了,思绪跟着他的一举一动起起伏伏,好家伙,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车子爬上了轨道的最高处,缓缓停顿了一下。
然后是一个俯冲,迎面而来的风声像是尖利的呼哨,头重脚轻的感觉袭来,人就像是挂在架子上的烤鸭,被彻底的翻转过来,多亏有安全杠拦着,不然都掉下去。
大家都开始尖叫起来,阮锦也不自觉张嘴,嗓子里灌满了凉风,但她的叫喊声没有来得及从喉咙里发出。
心跳又像是在某个瞬间停跳了一个节拍———
季严烨的手动了动,捉着她细细的指尖把片刻,紧接着与她十指相扣,手指一根根贴合,亲密无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
过山车重新来到了平缓的上坡,身边的惊叫声停止,大家像是劫后余生似的,纷纷笑着打趣起来。
阮锦却坐在座位上,一动也没有动,像是被定身了似的。
整个人都有点儿懵。
二人的手仍旧牢牢扣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她主动提出牵手,现在却紧张到不敢转头。
连看一下他的表情都不敢。
太暧昧了,以前她从未想到过,一个牵手居然也能如此暧昧。
以至于让她心跳加速无法自已。
耳边又听见低低的一声笑,男人的手松了松,指尖在她掌心轻刮了一下。
痒痒的,还带着轻微的麻。
阮锦肩膀动了一下,像是一只被揪了尾巴的兔子,条件反射似的迅速转头———男人浅色的眸子中带着笑意,饶有兴趣的歪着头看她。
“你你你…你干嘛挠我?”阮锦就又怂了。
她的声音结巴,泄气的皮球似的垂下视线。
老老实实盯着自己白色的运动鞋看,内心却在疯狂吐槽。
说好的有心理问题呢?这人不是不能坐这种刺激的游乐项目吗?!明明刚刚周围都在齐声尖叫,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莫不是在骗人吧?这么大费周折,就是为了把她诓过山车上牵手玩儿?
她不免就泛起了嘀咕,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荒诞。
过山车‘咯噔咯噔’仍在攀爬。
她的注意力终于集中了一些,这才感觉到季严烨的手有些凉。
就像是周身的血液都被冰冻了起来,他手上的温度仍然在继续降低,并且无意识的收紧,这是出现了肌肉痉挛的现象。
“你…”顾不上自己的手被捏疼,阮锦着急扭身查看他的情况。
眼看着男人的脸色苍白,却又无能为力。
她的后半截声音被迎面而来的风吞噬,过山车极速向下,正在从最陡峭的轨道上通过,这是最后的一段距离,却也是最艰难的一段距离。
前后又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阮锦却没有心思去顾及,风把她的短发凌乱的往脸颊上吹,视线都被遮蔽了。
她索性闭上眼睛,手掌用力回握,试图用自己的温度让他冰冷的手回暖。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又过了几十秒,季严烨的手好像真的变温了。
四周的空气变得安静下来,微风也变得轻柔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