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官念过案卷后,税务署长毕自严出列道:“陛下体恤商民,只定商业税为半成,而还有人妄图抗旨,臣以为应该严惩,以儆效尤。”
他一下子提到这样的高度,这就让一些人很不满了。左光斗出列道:“不过是商人贪利罢了,臣以为,如陛下能网开一面,则商人自会感激,以后就不会有人抗税了。”
官应震不干了:“陛下,抗旨不遵,买凶杀人,如此行径,岂能用贪利来开脱,臣认为应该抄其家产,夷其三族,这样才能警告后来者,免得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群臣议论纷纷,多数人都觉得应该严惩,但象官应震那样要灭族的倒是不多,多认为沈萃礼应该弃市,家产没收,也就差不多了。
朱由校道:“沈贼丧心病狂,竟然买凶杀人,并造成东厂番子死三人,伤十人,可判其斩首弃市,并抄其家产,赔偿东厂和民众的损失。只是据东厂来报,其人并无家产,他虽是苏州著名商人,但所有产业都是在其父名下,乃家族所有,众卿家觉得要如何才好呀。”
这话一出来,众人皆不作声。明朝时,一般都是大家庭,除了家主,个人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私产,现在如果想不牵连到沈父,那就抄不了家,最多抄得了沈萃礼住的房子。而如果牵连沈父,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朱由校以前就对灭族什么的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只想杀了沈萃礼就行了,但是他又想让沈家赔偿东厂番子的损失,而现在这种家族式的财产问题又让他很为难。
这时,大理寺卿周应秋出列道:“陛下,臣有一策,命沈父出资赔偿东厂损失,若其愿意,则无事,若不愿,则可抄其家。”
他这个主意其实是一般情况下的处理方法,不过其实这也还是要株连,但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先就这么着吧。
然后就是讨论沈萃祯的问题了,很多大臣都认为应该降级处理,以观后效,这当然是兔死狐悲的原因。吴亮嗣则认为,其人对圣旨出口不逊,且纵容族弟为非作歹,应该令其请辞,好歹留一点体面给他。
群臣讨论完后,都看着朱由校。朱由校缓缓开口道:“传旨:剥夺原苏州知府沈萃祯出身文字,人犯沈萃礼立即斩首示众,且命沈父赔偿东厂番子抚恤银八万两,其它涉案人等,由有司按律论处。”
刘一燝急忙出列道:“陛下,剥夺出身文字,此罚太过,免官即可呀。”剥夺出身文字,等于是原来考中进士什么的全部没了,成了真正的平民,比秀才都不如,这种惩罚实在太烈,沈萃祯如果能选的话,一定会选入狱也不愿意受此惩罚。
朱由校看着一些官员同情的脸色,站起来大声喝道:“有谁敢封驳朕的旨意吗!”
一直以来,朱由校在朝堂上都表现得很好说话的样子,从来没有喝斥过大臣。今日突然如此厉声喝斥,且虽然言语中是对给事中,而实际上是对阁员刘一燝,倒是让很多大臣吃了一惊。
大家心中想着一句话:“龙有逆鳞,触者必死。”看来我们这位陛下已经对某些人很不满了。
众臣一起跪倒在地:“陛下圣明。臣等不敢。”
朱由校转而冷笑道:“只是不敢,看来还是很想的哟!退朝吧。”
朱由校今天的表现,让大臣们见识到了皇帝冷血无情的另一面。而对苏州抗税事件的处理结果,则使得大臣们明白,商业税这事,谁敢再生事,那就真的是自己找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