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红拿着剪刀的手立刻就抖了一下。
原本想象中的汪子康,此刻好像就在自己身边说话一样。
两人的音色竟然一模一样。只不过汪洋的声音,听上去年轻一些。
祁红就笑了,“你和你爸的声音很像。”
汪洋脸色倏地一变,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镜子里的祁红。
他的目光很锐利,像刀子一样。再没放出光芒之前,收在了刀鞘中。任何见过汪洋的人,都不可能想象的出他竟会有这样的目光。可是就在刀出鞘的那一瞬间,你想后悔都晚了。
祁红自觉失言,立刻给自己找补:“你爸也来这里剪头发。”
“是吗。”汪洋看祁红一眼,没再说什么,垂下了眼睛。
祁红这一次剪发剪得战战兢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个少年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可后面转念一想,又自己安慰自己,她和汪子康真的没有什么,两个人最多可以算的上朋友关系,再往深了说,可以说是知音、知己。
因为自己好多事情没办法说出口,而好多话,她似乎不需要说,只需要一个眼神,汪子康就能明白一样。祁红当然也会自己劝自己,那些所谓的理解或许是她臆想出来的,可即使如此,她依然觉得自己和汪子康有共通点,而且那些共通点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祁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独独对汪子康有这样的感觉,有时候她会想自己是不是太寂寞了,或者压力太大了,以至于她每次看到汪子康,就会让她想起《简爱》里的男主人公罗切斯特。
她也不知道罗切斯特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可她记得书里描写的,关于男主人公的一句,那就是他有一张异常坚毅的脸。
或者就是这样的特质,让祁红对汪子康颇有好感,一个只身在外的女人,像一棵浮萍,永远安定不下的心,只有在那样的男人面前,才能稳住心神,感觉自己还活着。
“好了。”
祁红说话的时候竟也有些畏缩,像是被人看透自己心事一样,她没有去看汪洋,低着头帮他把系在脖子上的带子解开,掸了掸上面的碎发,然后就转向汪乐眉,笑着问她:“小公主,你想怎么剪?”
三个人只是剪头发就剪了一下午,晚上不想回去再做饭,邵萍要带两人在外面饭馆吃炸酱面。汪乐眉自然是同意,可是又拉着邵萍问能不能把妹妹也带上,妹妹也喜欢吃炸酱面。
邵萍自然是愿意,然后看向汪洋,汪洋点点头,三个人就去家属区接张东东。
张东东连说几遍好的,又在邵女的嘱咐下收拾好自己的小背包。
她这一去,势必是要住几天的。毕竟已经放了寒假,想和姐姐在一起。
邵萍就说让她跟着我吧,我最近也不上班了,家里没什么要准备的,汪洋奶奶都给准备好了。你们家里人多,我带走东东,你们也能好好准备过年。
张东东没有丝毫不舍就跟着邵萍走了,走的时候还朝邵女挥手,安慰她说过几天就回来了。
翟明翠追出来送蛋卷,看着张东东就那么跟着大姨走了,心里空落落的,转回头问邵女:“东东怎么回事,别人家孩子让跟着走都不走,她总是想去别人家住,一去还好多天,压根不想回来。”
邵女看着东东,“还是想和乐眉一起玩,同龄人在一起玩更开心。下面三个妹妹有点太小了,跟不上了。”
“也是。”翟明翠叹口气,“又要好几天见不着东东了,我还说明天带她去买件新衣服。”
晚上德柱回家,翟明翠拿出账本给兄弟两个看。
她一笔一笔记得很清楚,也都算明白的,说:“除了你们这个月给的生活费,剩下的这些我分成了三份,你们两兄弟各一份。每人再给我六块七毛就够了。”
张德福听了就直接掏钱,账本也没看,倒是德柱,拿着本子一点点研究。
他看了一遍,问:“那分成三份,我们兄妹三个一人一份对吧?”
翟明翠就说:“没有,没德凤的。剩下那份我掏。”
张德柱皱皱眉,“她都上班了,为什么不掏生活费?”
“她一个人能吃多少?”翟明翠把本子拿回来,语气十分生硬,“你要是不想交就别交。”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德柱笑着看他妈,“我就是觉得德凤已经上班快半年了,也应该开始交生活费了。要不然,到她嫁人,岂不是要白吃白住好多年?”
“我的闺女我自己养还不行?”翟明翠气个半死,指着德福道:“你看你大哥,人家账本看都没看就直接给钱了,每次到你这里,你就算来算去。那以前你没交生活费的时候,都是你大哥的工资养咱们这一大家子,怎么,你大哥什么时候和你算过?”
张德柱已经把钱掏出来了,给了七块整,说:“我就这么一说,你看你气的。这是我的,七块整,不用找了。”
“三毛钱的便宜我还不想占呢。”翟明翠从口袋掏出钱来,正正好六毛,给德福德柱每人三毛。
张德柱就笑了:“妈,你这是都准备好了啊?”
“那可不!”翟明翠说完,把钱都收了,然后就撵德柱,“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张德柱倒是不怕骂,反正从小到大经常挨骂,整个家里就他被骂的最多,“妈,炸点藕夹吧,橙花说想吃炸的藕夹了。”
翟明翠瞪他一眼,“吃的倒是刁钻。”
“你要是不炸,明天我就去我丈母娘家里要了,我只要一说,她马上就给炸了,你信不信?”
翟明翠拿手轰他,“你倒是去试试!跟自己多有脸一样!”
第73章 八仙过海
“哎呦, 你看你,别人都是前面吐,你怎么要生了要生了, 又开始犯恶心了?”张德柱拿着盆子, 手臂伸得长长的, 递到魏橙花面前, “你快点吐, 吐完我去拿水给你漱口。”
魏橙花都要哭了, 难受的不行, 躺在床上看着德柱, 一边吐一边哭,“你以为我想啊,我难受啊。难受的要命,这天这么热, 更难受了。”
“好了,我的姑奶奶, 你先吐吧, 吐完再哭。”
魏橙花听着, 一边哭, 一边捧着盆子,又吐了一场。可再也吐不出来了, 一天能吃多少东西也架不住十几次的吐。
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德柱拿着杯子递过去,“你先漱口, 漱完口躺下休息一会儿。”
橙花漱了口,脸都吐的涨红了,躺在床上泪珠子扑打扑打往下落, “德柱,我难受,我真的不想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