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居然是他自己所做。
那时的他还未在画作界展露头角,虽也有极少的人欣赏他,但那时候的他仍然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专门在街头替人画像的先生。
他甚至后来连一张画纸或是墨水都买不起。
他唯有将自己的画低价卖出,却又顾及了太多,便将落款的他的字改作了庸言。当时也仅换作了两文钱,他还记得他当时拿着一文钱立即去买了个馒头充饥,另一文,是如何也舍不得再花了。
如今细细思来,那是的艰苦岁月,真不知自己是如何熬过来了。
白空一持着画卷眼神紧紧凝望,似是在欣赏画作,又似是陷入了沉思,眼眶已有热泪流出,嘴唇却紧紧抿着。
骆明诗抬首只望着这幅画面不语,心中却是想着:看着一个四十岁的大叔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白空一终于开口了,先是咳了咳已有些干涩的嗓子,又朝着她开口问道:“这幅画你是多少钱买的?”
随着白空一的问话,骆明诗不由得想到她买这幅画的初衷。
那是原本也只是打算着要拿来笑话他:如今堂堂天下第一画手,收人追捧的白空一,我仅用了三文钱就将这幅画买到了手,真是羡煞了旁人啊。
只是如今,别说她已经失了说这种话的资格,就连这个时候,嘲笑他怕是也不合适吧。
恍惚间,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说道:“三百两。”一副画作三百两对于普通无名的画师来说已是最高的价格了。
那便白空一有些惊讶,又有些自得的神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只听他说道:“我白空一的画是有水平的,即便是不冠我白空一之名,还是有人肯真心认同我的画作的。”
像是想世人宣告,又像是对自己说。
看着白空一近乎癫狂的样子,骆明诗不禁揣测,这幅画承载了白空一许多,也许是他心酸的过往,也许是他为了生计出卖了自己的信念的艰苦岁月。
虽然事实是那画卖家开口三百文,然而并不是白空一的画不好,而是这世间真正懂画的太少。
她忽然又想到了上辈子,再见白空一时,这幅画早已回到他手中。说起过程来,他只说在一个很讨厌他对手手中中讨得,骆明诗不禁想,那过程想必也是近乎悲壮的吧。
待白空一终于恢复过来,再看骆明诗的眼神已不复之前的不屑和厌恶,却是带上了热切。
骆明诗这才颇有些不自在起来,“这么看我干嘛?”
白空一眼神热切,口中说出来的话也带着欣喜:“我忽然发现你是懂我的画的。”
骆明诗眯了眯眼,只看他不答,白空一却不在计较她的一切无礼和放肆,只继续说道:“我忽然发现你这人虽口口声声的钱钱,却并没有真得问我要钱。虽说我的画破画,废纸,却是小心的珍藏着包好。”
骆明诗张口就是否人:“我又不知那是你的画,我珍藏起来是有原因的,”想罢,立即说道:“我刚不是说了吗,这画三百两呢,可贵了。”
那白空一却是又笑了,“我刚却是记得你说过这画不值几个钱。”
骆明诗愣了愣,差点咬着自己舌头,然而只一会儿,她又做出了一副大爷的气势,说道:“可不就是不值钱嘛,三百两算什么,本小姐我家里金山银山,有的是钱。”
毕竟说的也是实话,说出来只觉得底气特足,脸上还一副本小姐就是有钱的欠揍模样。
白空一仍是笑着看着她,一副很是包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