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听跟阿姨说过煮鸡蛋的事情之后,就暂时待在楼下没有上去。
一是她等会还要拿了鸡蛋过去,二就是时听想给顾明昳留出一些私人空间,让她自己待一会。
自己现在和顾明昳虽说情同姐妹,但实则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她们之间的情况还有些复杂。打人的是时父时母,打人的原因时听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猜来猜去总觉得绕不开那几点。
毕竟能让时父时母气急败坏的也就是那些了。
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打顾明昳呢,那可是从顾家出来的女儿。
所以说,打人的人跟她有关系,打人的理由跟她也有关系。
时听吐出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
顾明昳当时有没有生气时听不知道,但是现在回来之后,顾明昳的态度似乎很明显,不太想追究,也不想时听打电话过去询问情况。
很冷静,冷静到了冷漠的地步。
顾明昳能够不再因为时父时母的态度伤心伤怀是好事,他们不值得,顾明昳也因为生恩的缘故不想再追究什么,但是时听不可能让这件事轻易解决的。
她垂着眸,掩住了眼底的暗色。
原本时父时母表露出的态度时听不太好管,毕竟她能够处理自己的态度,却不好去管顾明昳的事情。
所以哪怕时父时母这段时间对顾明昳的态度逐渐不好,时听也只能开解心疼,而不能当着顾明昳的面说些什么。
毕竟说到底,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时听已经是外人了。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对顾明昳上了手。
时听咬了咬牙,想到顾明昳脸上的红印,心里就觉得难受。
他们凭什么打顾明昳。
时听没有跟着顾明昳过去,也不知道当时的情况。
她不知道顾明昳有没有生气愤怒,有没有伤心落泪。
只要一想到当时的顾明昳会流露出难过的神情,时听也心疼的不行。
但是此刻,时听不能急哄哄的去询问这件事。
这样的打人理由确实上不得台面,顾明昳心里或许会因为这个难受,也可能会感到尴尬羞耻,所以时听不能急着上去。
让顾明昳先处理一下自己的情绪吧。
尽管时听此刻很想抱着顾明昳轻声安慰。
煮好了鸡蛋以后,时听在下面剥了壳后,才端着上了楼。
顾明昳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
时听敲了敲门,得到同意后推门进去。
顾明昳坐在床边,脸上还残存着一些湿意,应该是去洗了脸,也换了衣服。
见时听进来,她很轻的勾了下唇角,之后又放下,辛苦你了,放这里吧。
时听小心翼翼问道:我来帮你吧?
顾明昳摇头:不用麻烦,你回去吧。
时听不会觉得麻烦,她只会害怕顾明昳这样拒绝她的帮助。时听很怕顾明昳跟自己生分了。
虽然时听也想要照顾顾明昳的情绪,可她真的害怕顾明昳对自己也心存芥蒂,再加上她也是真的心疼,所以不想离开。
时听抿了抿唇,再次说道:姐姐,就让我来帮你吧,不然我一个人离开了,心里也很难受,总是担心这里的事情。
顾明昳无奈的笑了下,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连伤口也没有。
时听抿了抿唇,低着头,带着一点点倔强的抵抗。
顾明昳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时听招了招手。
其实她心底已经没有太大的被打之后的屈辱和愤怒了,顾明昳赶时听走,只是单纯不想让对方看了她脸上的印记难受而已。
顾明昳对时听还是有一两分的了解的,对方脸上的心疼也是真的心疼,顾明昳不想让她继续担忧,况且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时听如果留下能够好受一些的话,那便留下吧。
时听在顾明昳身边坐下,闷声问道:姐姐不赶我离开了吗?
怎么能用赶这个字?顾明昳道:你不想离开,我就不会让你离开。
连顾明昳自己也没有发觉她这句话的暧昧之处。当然,即使发现的话,顾明昳也不会介意。
时听看着顾明昳轻轻用热鸡蛋揉着脸,微垂着眸,神情没有流露分毫。
那道红痕是在脸颊与脖子处都覆盖着,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已经肿了起来,看起来很可怕,可以想象那人当时的用力。
时听抿了抿唇,疼不疼啊。
问完之后时听才发觉,自己竟然问了一句废话。怎么可能不疼呢。
然而顾明昳却轻声道:不疼了。
她看着时听很难受的样子,便道:其实没有多少打到实处,我躲开了。
这倒不假。
顾明昳顾念生恩,所以可以忍受冷言冷语每周去看望时父时母,但却不意味着,她愿意站在原地被他们打骂。
顾明昳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向后撤了半步,也正是因为如此,巴掌印没有全部落在她的脸颊上。
顾明昳垂着眸,回想起了今天的事情,眼底情绪淡漠,没有丝毫涟漪。
今天之所以吵起来无非还是因为以前就讨论过的事情,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把时听也牵扯了进来。
顾明昳不想听他们对时听那样高高在上、且带有贬低情绪的评价与发言,所以出声制止了两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气氛变得更加冷凝,最后让时父时母大发脾气,从而进化成动手。
但顾明昳从不后悔。
哪怕是生父生母,也不能那样揣测时听。更何况他们也是时听的父母,怎么可以那样子说她?
但这些顾明昳不打算告诉时听,如果让时听知晓的话,她心里会更加难受,所以没必要。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
敷完脸后,顾明昳见时听还是在垂着头,情绪不太高的样子,心里的情绪有些复杂。
她不想让时听担忧的心是真的,可是此时此刻看到时听因为自己而难受,顾明昳便觉得有些扭曲的欣喜。
她发觉自己有些喜欢看时听因为自己情绪起伏。
她想要成为时听所有情绪变化的原因。
这很贪心。
甚至,这样的想法不该出现。
顾明昳与时听可以是朋友,可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却绝对不该是她想象中的关系。
因为她们之间牵扯太多太复杂,而且,顾明昳也会害怕当关系发生改变之后随之而来的变动。
她也不想对不起顾父顾母。
顾明昳眼帘颤了颤,随后缓缓呼出了一口气,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压下,不再去想这个事。
只要不想,她就永远是时听的明昳姐姐。
今年顾明昳顿了顿。
时听抬眸看向她,什么?
她专注的看着顾明昳,姐姐刚才要说什么?
顾明昳看了眼她的眸子,片刻后松了口说道:今年我大概,不会回去。可能。
顾明昳眼神看着半空中,语气中带着一些自己也不太确定的情绪。
她口中的这个回去,指的是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