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介在和他重逢之前,明明都只是很寻常的往来。
他们见得不多,且一年比一年少。
甚至于大学时期,他都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现在和他扯傅容介喜欢他很久很久了,怎么听都像是天方夜谭。
认真说起来
贺堇回过神,看向出声的程辞安。
你其实比他还要顺风顺水。程辞安嘲讽道,好的东西,好的人,没怎么努力就得到了。
贺堇禁不住反驳了一句,我和朋友也创业失败过,不然也不会回帝都。
程辞安一愣。
贺堇趁机追问,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你要诓我也得说得像样一点。如果如你所说,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程辞安瞥向他,这你应该问他。他这个人在真正得到一样东西之前,是不可能把自己完全剖白出来的。
他讥嘲地笑,这样好显得他游刃有余, 但其实患得患失。
贺堇皱眉,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
程辞安耸耸肩,我当然比你了解他,说真的,你压根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说我家公司倒闭是傅家的问题,但他也好不到哪去,基因在那呢。
看贺堇满脸不信,他嗤了一声,这么说吧。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姓倪,前几年从淮临就是博仁总部那、也是你们老家搬到沿海,说是在淮临混不下去。
程辞安拨弄了一下白玉吊坠,我去年恰好见过他家的儿子才打听清楚,说是傅家的小公子见义勇为帮助同校生,一个电话打到家里,就让他们拍屁股走人了。
你说这样的人程辞安抬眸看向贺堇,能是好人吗?
贺堇在他的目光里渐渐有些焦躁。
他顺着程辞安的话想起这么个人。
曾经带坏过贺俞的倪一航。
如果没猜错的话。
他记得那家人在他高三寒假之前就搬出了淮临,去了别的地方开公司做生意。
走的很快,收尾利落。
贺堇有怀疑过,毕竟原文里说倪一航第二年才会转学离开。
但他没有细想。
他现在甚至不敢去仔细回忆、推测傅容介为什么会这么做,又是为了谁才这么做。
一件又一件尘封的往事直往心头摞,他听见的又一句比一句匪夷所思。
贺堇思绪混乱颠倒,甚至要混淆了自己来找程辞安的原因。
他咬了一下牙关,随意扯出一个问题好让自己回到正轨上。
我还有个疑问他说,一般人都会在车上做点手脚,你为什么费功夫跑去那么陡的地方。
程辞安愣了愣,倒是也答了,有想过,但他前一天刚扎胎漏了气,回去补胎又检查了一遍零件,不大好下手。
导致他更改了计划。
程辞安歪着脑袋,你看吧,他就是这么顺
不像他,没一件自己顺心的。
所以他才看不惯他。
凭什么让穷人不去仇视富人呢?
够了。贺堇嫌恶地打断他的话,睨过去,你还说对他很了解,他背后做了多少努力你又选择性眼瞎?
前段时间,和傅容介闹了矛盾时,他因为想解决想了解,便问了和学弟一直关系不错的齐思初。
山地车啊,我觉得你支持他比较好。齐思初说,他其实很难得追求点自己真正想要的。
傅老爷子去世前后,博仁那么乱,他为了他母亲、为了他父亲的遗愿,年纪轻轻的也去趟了浑水,那真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会被那些董事吞得骨头都不剩,他又没有亲爹庇护。
哈哈哈我夸张了好在结果不差。
程辞安没再说话。
贺堇也不想和他争辩这件事,只稍阖了眼,转回身对向船头,你离开微度,之后打算去做什么?
身后久久没有回音。
船身在黯淡的天色里悠悠荡荡。
一阵风起,又刮落许多苍绿的叶片,在水面滑过弧线。
有几片飘进了船篷里,落在座椅边缘。
我今天本来在搬家我还有点积蓄,准备出去玩一段时间,不会再跟你们有联系了。程辞安停了捻檀木珠的手,将手串戴回腕间,也别指望我会道歉,你又没证据。
风在岸边打了个旋,又歇止。
程辞安好似疲惫到失了力气,轻声说:开回去吧,水上凉。
贺堇默然片刻,按下启动,往来处调转方向。
船很快靠了岸。
贺堇解开救生衣,率先矮身从船篷下迈出。
工作人员跑来系上固定的绳索,又离开。
贺堇回身看向船内。
程辞安正抬起步,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现在明白了?反正我无愧于心。
他来和贺堇说这些,也是想证明自己坦坦荡荡,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知道自己无比怨忿。
而他先前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解开心结。
甚至,他还顺便帮傅容介捅破了暗恋,也算是件善事。
是明白了。贺堇垂下眼睫,轻乜着他,但那又怎么样。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了地,毫无征兆的,贺堇猛然提膝将人踹回船里。
船只剧烈晃荡几下,借着力向外飘,又被绳索陡地扯回岸边。
他听到程辞安的痛哼声。
你算什么东西?
你敢找他麻烦?
贺堇早堆了一肚子怒气,出口时声音都气到发颤。
贺堇蹲下身,伸手扯住猝不及防的程辞安的衣领,分明的指骨抓得用力,你还说了解他?我明白告诉你,你既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我是以为我没脾气,还是和傅容介做了太久朋友,就忘了他对别人是什么样子?
傅容介如果不是报复心重,原文里的贺俞一家怎么会惨到那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