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意到他的目光,傅容介稍稍低下头附耳道:本来联系不到你才来找你的
贺堇轻抬眼皮,又因为耳尖微痒让开了一点,故意说:我还以为你准备好了见家长。
起码得等你先和家里说好。傅容介声音越发轻。
贺堇凝眸顿了一下,开门将人送走了。
怎么了?安蓉站在不远处,看着折返回来的贺堇问。
没事。贺堇伸着右手揉了揉微热的颈后。
他确实还没攒起跟父母讨论婚恋的勇气。
跟朋友、贺俞说,和跟安蓉说那是两码事,重量级都不一样。
在父母眼皮子底下见证的,总是要显得正式很多。
现在好像太早了一点。
他没做好准备。
先前说可以留人也压根没有考虑到这些。
那时候,还是傅容介特意又问了他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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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天边霞云滚滚,橙黄与淡紫交织。
贺堇趴在阳台栏杆发消息。
起初只是关心一句有没有到家,慢慢地越聊越多。
这种感觉很奇怪,但并不差。
他开始默许某个人占据他更多的时间,并且没有感到排斥。
蜜糖:吃晚饭了没?
傅容介:没有。家里没人。
贺堇稍皱了眉。
蜜糖:为什么没人?
傅容介半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看向围着他转悠的柯基。
他停了一会儿,眼角目光才落在屏幕上对方的昵称。
那昵称由原先的四个字缩略成两个字,之后就再也没变过。
他原先备注过姓名,后来又删了备注,觉得现在这样刚刚好。
傅容介抬腕,打字。
我妈以为我明天才回来,下午和朋友出去聚餐了。
蜜糖:?
蜜糖:那你吃什么?
贺堇食指不自觉敲着栏杆,想到应该在他临走之前让他带点海鲜或者粽子。
傅容介:一会儿出去遛豆包,顺便在外边吃。
过了片刻。
傅容介:要不要见见豆包?
蜜糖:?好!
蜜糖:它现在多大了?
傅容介:九岁。明天带它去体检。
贺堇看着他报的年龄,恍惚了一下。
他仔细一想,才发现居然有近七年没有见了。
贺堇吹着晚风等了一会儿,上眼皮舒适地垂拢下来,又睁开。
蜜糖:视频呢?
不是说要给他看豆包?
傅容介:当面看吧。我正要带它出门。
贺堇扭着脖子回头看了眼靠在躺椅上打游戏的贺俞。
这人在饭后从他嘴里得知两人刚交往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又莫名其妙怄了气,说对方居心不轨,面对贺堇时,又一脸你迷了心窍无可奈何的表情。
贺堇没觉得。
他虽然没谈过,但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当下做的每一件事日后都有可能后悔,既然做了这个选择,倒不如顺其自然先试试。
贺堇刚走动了两步,躺椅上的人便移动视线看着他,哥你去哪?
贺堇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散步消食。
他这一散就散到了白石街附近。
这条街位置很巧,通着很多斜七扭八的小道,到哪儿都不会太远。
贺堇提着一袋让张阿姨打包好的加工过的海鲜四处晃悠,及至路口时才瞧见电线杆旁一小团黄色的毛绒绒。
贺堇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不知道站了多久的傅容介,蹲下身和豆包蹭蹭脑袋。
豆包长了张娃娃脸,九岁了看着还很稚气可爱。此时摇着尾巴和他贴贴,好像还认得他似的。
贺堇被它舔了一口,才仰起脖颈问:等多久了?
刚到。傅容介丝毫不介意自己被冷落的模样,目光朝不远处掠了一眼,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嗯?贺堇拧着眉转头。
一家超市门口,梁泓正眯着眼小心辨认,此时终于看清了脸,招着手小跑过来。
你、你们也出来吃饭?梁泓看向傅容介时及时改了口。
贺堇一愣,扶着腿站起身,不是。
梁泓!超市门帘里又钻出一个人,塑料帘啪嗒落回去,不是说等我吗?
梁泓转身瞧了一眼,又回头解释,我和周茂都住这附近,一个小区,过节了嘛,家里都没人,就出来一起吃。
周茂抱着瓶可乐哼哧跑过来,盯着人很快认出来,贺堇?靠好久不见了!
他热络地拉着贺堇碰了下胳膊,又抬头瞧旁边的大高个。
那人不动的时候,薄薄的眼皮微垂,总会显得有些恹懒。
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觉得是清冷,不好接近。
周茂想了半天,终于将他和印象中的某人重合。
这是高中那会儿名声响彻一中的状元。
他比往届的总要显得更高调一些,即使本人并不怎么倨傲。
单凭那张脸,他也没法真的内敛。
周茂后退半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转向贺堇,又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走在一起。
他记得,自己只在一中的某些帖子里看见过两人同时出现,还多是撕的很难看的帖子。
贺堇先开了口,问梁泓,端午节你们家里为什么会没人?
现在流行过节各过各的?
梁泓深吸气恢复情绪,仿佛不想提这事。
周茂替他说了,他爸和我爸妈约着去棋牌室打麻将了,估计不到半夜回不来。
既然难得遇见了。周茂指着路边几家饭馆,一起吃个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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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贺堇坐在曾经光顾过的烧烤店,等着店老板将他带来的海鲜重热一遍撒上料端上来。
梁泓点了不少串说要请他们吃。
几年没来,烧烤店客流大,扩了店面,桌椅换新过,现在更大更宽敞。
老板身边多了两个人手,看着都很年轻。
豆包一如既往乖巧地待在傅容介脚边,也不乱跑。
来送菜的老板对它有印象,逗了两句,还特地多烤了两只新鲜中翅送它。
贺堇刚吃完没什么胃口,只能喝啤酒提神。
所以你和学弟怎么在一块?周茂剥了颗脆香的花生米问。
他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想知道知道。
贺堇面对他赤灼的目光,琢磨着自己要和多少熟人说多少遍自己恋爱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