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介及时拉住他,我刚刚看见那个女孩子朝另一个方向跑了,那两个人急着追你,没有管她。
贺堇怔了下,低眸看着他。
她的钥匙我也还给她了。傅容介继续说。
所以在伸手递出去后的一刹那,自己突然被拉住手腕高速狂奔,他懵了会儿没能挣开,只能跟着跑。
现在不要回去,会遇到他们。傅容介认真道。
贺堇将迈出的脚往回收往后退了半步,应了声好。
远处的叫闹声不绝于耳。
贺堇跑的发懵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掏手机打电话。
傅容介听到电话另一头是接警员的询问声,顿住脚步等了一会儿。
事情交代的差不多,贺堇重复了一遍地址才挂了电话。
他侧目看向傅容介,眼角上扬,走吧,我报过警了,那边聚众斗殴一会儿就会停了。
他又低头看了眼豆包,它不装瘸了?
嗯。傅容介扫了眼他腰间的校服颜色,问:你是一中的?
贺堇挑起眉梢,对,高三,你是高一的对吧?明天就开学了。
你怎么知道?傅容介有些惊异地问,却见贺堇已经快两步走到了路边一家烧烤店前顿了两秒,然后扭头朝他道:好饿,一起吗?
等待老板烤好的过程中,贺堇收到了二三十条萧明策的信息。
先批驳他学坏了居然逃晚自习,又问他到哪玩去了为什么不带他一起。
贺堇挑几个问题回了,想了想,又跟孟辉请了个假。
等他把手机收起来,才瞧见坐在侧对面的男生正对着手机屏思索。
贺堇无意中看见一点,似乎是在看数学题。
店里人并不多,但吃吃唠唠的氛围浓厚,啤酒瓶碰撞的脆响磨着人的耳朵,蛊惑着人的神经。
在这学习是件看起来很格格不入的事。
店老板将烤好的串放在餐盘里兜好了递给他,贺堇伸手接了,将其中一份分给傅容介,又从老板手里拿过一串没撒调料烤制的中翅,撸下来喂了豆包。
贺堇自己咬了口羊肉,点开手机看了眼萧明策持续不断的骚扰来信。
对方似乎终于发现自己在他错题本上用铅笔写的一些步骤和公式,一连串地问他脑子怎么开的光,几下把他记得不清不楚的地方捋的清清楚楚。
贺堇放下肉,回他。
红矾:开光不会,开瓢我有一手,试试吗?
他等了一会儿,聊天页面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挣扎似的跳动两次才断了声息。
贺堇重新拿起串,移动眼珠的间隙里瞧见傅容介吃了两口,又看起了题。
在看什么?
傅容介一愣。
被聊天消息荼毒的不止贺堇一个,傅容介滑着屏幕上那道题,听到问话时,抬眼的同时下意识将手机屏翻给他看。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都有点意外自己的不设防。
或许是因为眼前人的目光干净澄亮,似乎沾染不上半点暗涩污秽。
他正要把手机拿回来,手背筋骨处忽然搭上干燥温热的触感。
贺堇按住了他撤回的手。
这道题,这个解法错了,答案倒是对了一部分。贺堇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着话。
傅容介在睫毛的垂影里,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听他说这道题的症结。
贺堇兀自说了大半,侧目看了眼傅容介,终于浅淡地意识到什么,松开了手,然后笑了一下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他看男生似乎还在思考刚才的题,想了想又继续说:高中的数学书都学完了吗?
傅容介点了点头,嗯。
那好。贺堇揉摁了下后脖颈,联赛加油。
傅容介看了眼自己手机里那道写着某年联赛题的题标,明明一直讷讷少言,却突然有了想问些什么说些什么的念头。
警笛声滴滴呜呜地从十字路口处拐过来,被振动压迫的焦灼由远及近。
傅容介思绪中断,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红蓝闪烁的光。
白石街里闻声骚乱起来,惊惶地跑出许多人。
有人破口大骂是谁多管闲事报了警。
学弟。他听到贺堇清透的带着点疲懒的声音。
你先回去吧。
片刻后。
傅容介回头驻足,看向那道清瘦的跑向警察的身影,又因为豆包滴溜溜地绕着他转低头看了一眼。
手机又震动了几下,他拿起来看完联赛群的群消息,摁下语音键。
你那道题我看了,这道题不能套这个解法,我现在有两个解法,都可以试试。
夜色渐深。
楼道里的灯接连亮起。
傅容介站在门口散了会儿身上的味,才拿钥匙开了家门,弯腰将豆包的牵引绳解开。
豆包立即四腿跑动,摇着尾巴啪嗒啪嗒地奔去了主卧。
主卧只亮着盏床头灯,昏黄的灯光层层晕染。
妈。傅容介端了杯温水,拿了药进来。
床上半倚着看书的妇人将手里的书扣在身前,接过水杯,先润了润干涸的唇。
等吃完药,苏妙才抬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温声问:怎么出去那么久?
傅容介:不认识路,绕远了。
苏妙笑了笑,咳了一声,身上还有孜然味你应该不会自己跑去吃烧烤的,遇到朋友了?
傅容介无奈地看了苏福尔摩斯妙一眼,遇到一个学长,他碰到点麻烦,那地方有点乱,就陪了他一会儿。
苏妙不赞同地抿唇,你还牵着豆包呢,也不怕给自己找麻烦,你大伯就盼着你出点事。
傅容介把她按回去,重新把床上的病后护理书塞回她手里,你刚出院,别想这些费神。
苏妙被迫看书,依旧说着话,你爷爷要是早点好起来就好了,他们又不让你回去探望算了不说这事,你明天开学,早点休息。
嗯。傅容介帮她掖好被角,就出了主卧,轻轻带上房门。
两个月前,他还住在傅家的别墅里。
别墅统共住了三代人。
爷爷,他,和大伯一家。
他父亲早亡,母亲近几年生病住院,自己没人照顾,才被爷爷接去了大伯家里。
但如今爷爷病重,自顾不暇。
明面上,傅家是因为傅容介上了高中,为了方便他上学才让他出来租了学校附近的房子和病情好转的母亲一起住。
另一个层面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傅氏集团的董事长重病在身,得的还是很难缠难治愈的疾病。
现在正是立遗嘱的时候。
趁着老头子神志不清,大儿子想撇开有继承权的其他人,好独揽大权,尽可能多的得到遗产。
傅容介回了卧室,打开台灯,坐下来。
手机里的群聊还在讨论那道题,甚至争执起两种解法哪种更好,为此不知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