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着眉,眼里满是担心。
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他低头望着人,想起曾经无数次在修远楼的天台上,躲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和她共同看同一场日落。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些黄昏,他们曾一起度过。
……
谢斯白照旧带着伤去的学校。
早晨进班时,迟了半小时,第一节 是班主任的课。谢斯白喊了一声报告,讲台上滔滔不绝的班主任没有停下。
他没进去,自觉站到教室外。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十五分钟后,班主任夹着课本,在教室外骂了他十分钟。
这位老师出了名的脾气暴躁,谢斯白虽成天不学习,但认错态度还算良好。
但他迟到这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何况又是带着伤,不知道在哪儿打架留下的。
班主任提留不起来这个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踹了一脚,让他跟他去办公室。
谢斯白也没想到,他要和他家长打电话。
第三通,艾如芬才接。
班主任语气不好,艾如芬比他还不好,麻将声伴随着艾如芬骂骂咧咧的话:“他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他妈不管——三筒——你以后别给我打电话,违反校规直接开除就行,”
没见过态度如此恶劣的家长,班主任扫视谢斯白一眼:“你家长都不管你,我还怎么管你?”
谢斯白那天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听见一位同办公室的老师交流:“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什么样的孩子,张老师,这学生我看你也放弃算了。”
谢斯白回教室时,第二节 也已经过去了一半。
老师让他进去,同时拿他当反面例子,中断讲课给班上进行了五分钟德育。
谢斯白坐在最后一排,喝了口水,鬓角的伤有血迹渗出来,他胡乱用纸巾擦去。
那是艾如芬今早用一只碗砸的,那碗有个豁口,砸过来正好划到了他脸上。
艾如芬不出完气是不会放他走的。
谢斯白将校服外套拉链拉到顶,金属的拉链扣抵着下巴颏,他整个人都很冷,贾子京从前排转过来,还没说话,看他一眼,都被那眼神和气质给冻了回去。
谢斯白本想趴着睡觉,余光却注意到一缕目光。
他抬头,正好抓到斜前方那个朝他投来的目光。
结果被他一眼又给吓了回去。
他下午下课,就去了修远楼。
弹完琴,听见上楼奔来音乐教室门口的脚步声。
他立即出去,却打开门时,碰到她迎面跑来。
她看见他,似乎又被吓到了。
他今天身上没有带着烟味,可是她还是后退一步。
所以在她开口问时,他几乎没有迟疑地说:
“没有。”
他爬上了天台,太阳已经快要沉下去。
流云稀疏,映着橘红色的霞光。树影婆娑,半群飞鸟从天边向北飞去,栅栏门被人推开。
谢斯白不知道多少次,躲进那堆胡乱摆放的废旧桌椅后。
但她今天还带来了一个人。
向昭然,她朋友。
谢斯白总见到那个女生来找她。
她朋友家似乎出了事,谢斯白明白不方便听人家哭诉着说这些。
可此时再出去,恐怕更会吓到人。
他只能静静地听着。
大致明白了,她那位朋友的父亲赌博欠了很多债。
她安慰着那位朋友,哭了好久。
“总会有办法的,昭昭,你现在辍学去打工也还不了多少,不要放弃念书。我这儿还有一些钱,给你,我爸也有钱,我可以去找他借。”
谢斯白被少女的纯真可爱逗笑。
“你不要哭,你抬头看看,今天的日落很漂亮。”
他也回头去看,落日熔金,的确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