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如芬的变化很大。
在谢斯白的印象里, 她是个疯狂的赌徒,是个歇斯底里的病人。
他的童年里,艾如芬最常出现的地方, 是深巷里的棋牌室,甚至比在家里待的时间都长。
所以他记忆里, 艾如芬永远面黄肌瘦,长着枯草一样的头发,眼下缀着仿佛与生俱来的乌青, 说话时习惯于恶言恶语。
她偶尔不去棋牌室时, 会在谢斯白写作业或做饭的时候, 长久地、用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看。
像是在看一个泼天仇恨的仇家。
但此刻,眼前的艾如芬仿佛是换了副皮囊。衣着光鲜, 维持着标准的八齿笑,八年对她来说像是时光回溯。
谢斯白好久, 才认出来这个人。
艾如芬在和他笑:“看来你现在过得很好。”
谢斯白没有回应她, 他看都没看,将秦黛的手腕握住, 大步流星走出餐厅。
等他离开了, 艾如芬才收了笑。
久久地凝望着谢斯白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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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斯白走得太快,秦黛比一般人长那么多的腿,都跟不上他的步伐。
到路边的车前才停下。
秦黛悄悄地瞄他眼里的情绪, 半晌, 才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谢斯白回神,他舒口气,低头揉她被自己进攥了好几分钟的手腕。
“没事,”他情绪藏在了声音里, 很重,“有没有弄疼你?”
秦黛摇头。
谢斯白摸她的头发:“送你回家?”
秦黛没说什么,顺应他上了车,她猜谢斯白应该不想说,于是也不识趣地再问。
“你哪天走?”她扣好安全带后寻了个话题。
谢斯白道:“明天一早,十点的飞机。”
秦黛哦了一声。
谢斯白踩下油门:“要听歌吗?”
“听吧。”
她在他按开车载音响的同时,忽地开口:“你要去出差,老大怎么办,还是送回家里吗?”
她眼里的期待过于明显,谢斯白在心底跟自己较劲好半天,怎么刚才听见他要走那么久,都没流露出这样热烈浓稠的情绪。
“不一定吧。”他装得很大尾巴狼,右手掌心掌控着方向盘,一脸欲言又止地看了副驾的人一眼。
秦黛:“什么叫不一定?”
谢斯白淡声:“比如有人要是想养,亲我一下,狗就送给她。”
秦黛不太高兴:“谁亲你都让人养?”
谢斯白眼底泛起浅笑:“条件之一,怎么着也得姓秦吧。”
秦黛:“……”
谢斯白还没说完:“名字最好两个字,会跳舞更好。”
“……”
“长发,皮肤很白,不太爱笑。”
秦黛:“……”
不如直接报身份证号得了。
“身高一米七吧,还要……”
秦黛打断:“一米七二。”
谢斯白:“……”
他实在无法继续维持面无表情,眼尾都扬起来:“你还知道我说的是谁啊?”
秦黛绕过他这句,只问:“还要怎么样?”
谢斯白笑望着她,接道:“还要漂亮点。”
秦黛慢吞吞地说:“那我好像……挺符合的,我什么时间能去领老大?”
车内响起歌声——
你写给我,我的第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