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秦黛清晰地感觉到,越来越多她曾经以为属于她的东西,开始从手心流走。
她没有了妈妈,可秦海国有第二任妻子,有第二个孩子。
秦黛最终,没有再反驳。她只让她爸,把那一箱苏玉容的遗物给她寄到安北,而对于自己的房间,连装修要求都没有提一个字。
一整晚她都睡得不是很好,哪怕听着昆曲,也好像只是漂浮在梦境之上,分不清醒还是睡。
凌晨时,被一道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吓得醒来。
秦黛睁眼,摸到前额沁出的细汗,正当她以为是梦中的呼喊时,耳中再一次传来一阵戚戚惨叫。
分辨三秒,她才听出来,是从楼上传下来的声音。
紧接着,她家天花板传来楼上重物砸地的声音。
秦黛记得,楼上正对着的那户,住了一对中年夫妻。
她按亮床头的一盏灯,同时听见了清晰的男人的怒腔。
“臭婊|子!”
“骚|货。”
“老子今天就要让你记住,下回还敢出去勾引男人,我他娘的弄死你!”
一边骂着,女人可怜无助的叫声不停,她在哭喊,在求救。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秦黛飞快从下了床,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最好更换的短袖和裤子,换好后拢着头发扎起来,取了只口罩戴好。
从楼梯间爬上去,女人的哭喊声更清晰地传入耳中。
秦黛有时会在电梯中,遇见楼上的那对夫妻。
他们是在一年前搬来的。
那个女人看上去三十五六岁。
而秦黛之所以记得那个女人,是因为哪怕大夏天碰到对方,那个女人也永远穿着深色的长袖长裤。
秦黛到那道门前停下,伸手敲门时,动作停顿了一下,但三秒后,又听见一声从里面传来的重物砸在身上的闷响和女人的哭喊。
秦黛听清了她在说什么:“我错了,我错了。”
她在,一直重复这三个字。
秦黛砰砰砰敲响了门。
第一次,里面的动静没有停息。于是她更加用力,直到第三次,终于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门内,但没有打开。
“谁啊?”里面的人问。
是那个男人。
秦黛说:“您好,我是……”
她卡了一下,敲门前压根没想好如何应对。
这时,电梯突然“叮”一声响,轿厢门开,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走出来。
秦黛看见她戴着的帽子和袖章,上面印着社区志愿者的字眼。
那个女孩子也看见了她,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各自过来的目的。
秦黛卡了的壳顺了,抬高声音道:“我们是社区工作者,有住户投诉这层有住户半夜扰民。”
身旁的女孩子几步跑过来,接着说:“请问您家是否有使用过大音量音响之类的电器?”
男人声音柔和下来:“没有,你们搞错了吧?我家没有音响。”
“但我们接到举报电话,说f栋1701住户的确刚才大半夜的放扰民音乐……”
话还没说完,被男人略微不耐烦地打断:“你们搞错了吧,我们这是h栋,不是f栋。”
“啊?是吗,那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应该是我们搞错了。”
“没事。”里面的人说,“h栋还要往里走,绕过湖就是。”
“好的,谢谢您啊。”
说完,那个女生扯了扯秦黛的袖子,将她拉到一旁,确认门内的人从猫眼中看不到。
无声摇了摇头。
毕竟她们只是两个女孩子,贸然前来已经是胆子大了。
如果这样能让那男人停下施暴,也就够了。
两人神情凝重地进了电梯,女生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去按电梯:“我住18楼,你呢?”
秦黛说:“16。”
正好一上一下,女生笑了笑,手里的帽子递给他:“这个送你。”
秦黛一愣:“你不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