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辞此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哪里有脸反驳。谢辰虽是管家,却是从小看着她长大,这么多年,他们三人倒更像是家人一般,况且他这气生的也算有理。
见谢辰终于稍稍平复了心情,明万辞这才叹了口气道:“我知你说的对,今日真的是我欠考虑,也是我运气不好,偏偏遇到他。只是事已至此,如今是不是得先考虑一下我到底怎么办?”
此话一出,苏晋皱眉看她一眼,谢辰则是瞪她一眼,然后纷纷陷入沉默。
“我觉得吧,”明万辞说到这里,见二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抬手揉了揉脸才继续道,“瑄王他今日不好好在二楼待着,偏偏上了三楼,肯定也是去查案的。”
二人皆未开口,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他肯定是怀疑我,如今大概还没找到什么像样子的线索,这才打算把我放在身边监视着。他既然起了这个心思,还故意说出第二个选择,说明这第二个选择我基本上是完不成的。要么是这珠子他已经找到了,却没牵扯出什么有用的人,要么他连珠子的线索也没有,确实还在找。只是我和梦仙楼接触又不深,无论是哪一种,我都没法在三天之内找到这珠子吧。”
谢辰不由地开口:“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我算是在瑄王眼前挂上号了,在这件事没查清楚之前,我永远也洗不清嫌疑。”明万辞说到这里,觉得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不由的又是一叹。
“你是个做生意的,于查案一事又能帮上什么?再者说,你一姑娘家,去一个王爷身边服侍,到时候又该如何自处?虽说被阮尚安那个王八蛋退了亲,但天下好男儿多得是,如何能破罐子破摔,像什么样子!”
知道谢辰这一次当真被气的不轻,明万辞安抚道:“这世上如你一般专情的人其实不多,我如今吃香喝辣,为何还要上赶着去看别人眼色,我就算不成亲,别人看我如何又与我何干?”
“况且我不过是搬到隔壁去待一待,听闻那瑄王今日连素香那样的美人儿都拍了出去,估计也不是好色之徒,你就不要太担心了。我这笨手笨脚的,估计过不了两日他便受不了了。”
谢辰总算是气顺了一些,对明万辞道:“你先去歇着,我去安排,顺带想想办法,毕竟还有些时间。”
明万辞眼珠一转,却叫住他:“等会,你去把上次那个戏班叫来,我要听戏。”
谢辰皱眉:“大晚上的听什么戏?”
玉骨折扇一开,明万辞笑开,一双杏眸顿时光华流转:“我这一去段府,不知几日能回,到时候想听可就没得听了。”
谢辰揉了揉眉心,到底应了。
戏台搭好已是亥时过半,戏班班主递了册子过来:“不知公子今日想听哪一出?”
明万辞接过,一边翻看一边问他:“班主可否行个方便?我出五倍价钱,你们在这西院墙旁唱到卯时过如何?”
这个时间唱戏还是头一遭,但明万辞开价甚高,班主便没犹豫,直接应了。
明万辞视线飘到西院,砸了咂嘴。
明府东院没有住户,只有西边与段府一墙之隔。此时夜深人静,唱戏声更明显,明万辞指了指册子,“就先这个吧。”
手指所到之处,正是一曲《窦娥冤》。
鼓点声起,明万辞窝在铺了软垫的椅子里,边吃边看。
戏班整整唱了四折,听到最后那“不使民冤”四个字,明万辞打了个哈欠,眼泪险些流下来。
熬夜的滋味原来这么难受,这可当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窦娥冤》唱完,四周顿时安静下来,明万辞觉得不能前功尽弃,于是又点了一出《潇湘雨》。
听到后来夫妻二人团圆之处,明万辞突然伸手拍了拍桌子,大叫一声:“停!”
话落顿时伴奏一停,水袖一顿,台上台下纷纷不解地看向明万辞。
明万辞有些不爽道:“你这戏文里,渣男当了官便弃妻另娶诬陷原配,丧尽天良,待到被抓之时,经人求情竟然还让他夫妻二人团圆,这是什么结局?改改改,都给我改了!”
众人顿时想到之前明万辞被退婚的传言,不知她是不是有些触景生情心中郁结,好在班主是个有眼色的,连忙上去吩咐几句,乐声这才继续。
只是这一次,结局果然被改的面目全非,但明万辞却甚是满意。
待到后来,她已经顾不得台上在唱些什么,头如小鸡啄米一般,眼皮沉得不行。
也不知戏班何时离开的,待到明万辞睁眼时,正躺在他自己的房里,安神香已经燃尽,只留满室寂静。
她看了看天色,马上跳下床,胡乱套了衣服去找谢辰。
“你安排的如何?”虽然头一晚睡得不多,明万辞此时却有些兴奋,丝毫没有被熬夜影响精神。
谢辰看出她整夜听戏不过是给西院找不痛快,但此时再多说也是无益,只得道:“你说的珠子确实没什么结果,你可想好了?”
明万辞早就猜到会是如此,摆手道:“放心吧,我这就去欣赏一下瑄王他老人家的黑眼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