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些人就是觉得他们苗家好欺负,这么好的活愣是不珍惜,上工的时候想尽办法躲懒,当他们这些管事的眼瞎不成。
“嗯,被撵走的其中一个还是我报上去的,三叔家的大郎。当时小妹面试的时候本来没相中他,还是我专门提了句,这是自家人,当初还跟着一起去了李家村来着。小妹给我面子,才招进来了。
他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我怕别的管事为难,专门调到了我手下,每天叮嘱他好好干活,就是不听。”苗家大哥此时提起来还是带着一两分火气。
“你那堂弟,从小就偷奸耍滑,就仗着一张嘴巴会哄人,你还不知道他那德性,跟他生什么气。”苗大嫂对丈夫的这个堂弟也熟悉的很。
快三十的人了,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奈何苗家老三房就这一个儿子,爹娘也不使劲管他。
“我亲自盯着他,让他好好干,当我面应的好好的,一眼看不着就找个地眯着。我说了好几次,每次都跟我嬉皮笑脸。我上个月不是还专门去了三叔家一趟吗,就是为的这个。
不知道三叔三婶在我走后到底说他了没,后来还是老样子。这次文姜让每一进至少报一个人,我就把他报了上去。”
作坊对新进来的工人除了有三个月试用期,所有的工人还一律实行末尾淘汰制。虽说听起来有点残酷,但是作坊的福利待遇在这里,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来。
不能让那些不好好干活磨洋工的留在作坊里,让那些吃苦耐劳为了过好日子愿意进来拼一把的留在外边。当然也不能让那些有二心的留在作坊里,给工人们上一个紧箍咒是必须的。
而且每一进也只是淘汰一两个人罢了,相信工人们并没有太多意见。
毕竟这都是当初订工契的时候说好的,自己不好好干,过不了试用期赖谁。
“你把他报了上去?嘿,这可麻烦喽,年后等着你三叔三婶上门来闹吧。”苗家大嫂幸灾乐祸的说道。
文姜规定被开除的人在年后过了十五公布,为的是能让他们过个好年。
当然文姜也是为的自己,怕被开除的那些人大过年的就来家里求情,能拖到年后就拖到年后吧。到时候作坊里忙起来,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到她的人,无非就是去找她哥嫂。
嘿,死贫道不死道友,文姜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苗大哥轻拍了自家媳妇的胳膊一下,他三叔三婶上门来闹,她不是一样跟着要遭殃。
也是啊,一家人写不出两个苗字来,这事可不好处理,苗老爷子到时候怕会护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老夫老妻了,都是快抱孙子的人了,咱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苗老大摸着自家媳妇的头发,真顺溜。
“你抻住啊,这也不当真,许是我眼花了。那个.我有好几次看见老三媳妇找二进的周管事来着,两个人经常避开人不知道在干什么。”苗大嫂吞吞吐吐的说道。
苗老大被吓一跳,“你可别瞎说,这事可不小。老三和老三媳妇感情好着呢,我好几次撞见老三还偷偷帮他媳妇洗衣裳来着。”
三房各房的衣服都是各房的媳妇自己洗,女孩子们帮帮忙。农村很少有男人会洗衣服的。
“你看我就说吧,我不该跟你说,别说你不信,我都不敢信自己的眼睛。”苗大嫂觉得自己很委屈。
二进的管事是苗家沟村长的外甥,当初在在怀河镇的铺子里做过伙计。文姜当初看他为人处世很老道,便让其做了二进的管事。周管事年过而立,家里两儿一女,听说夫妻感情也不错。
“哎,这是怎么回事啊,大过年的闹心事这么多。不过你今天给我说说就罢了,在家里千万别露出样来,还是再看看吧。”事很棘手,先放放再说,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因为这种事闹出人命的案子可不少。
却说三房这边,两口子也在闲聊。苗老三一直很敬着自己的媳妇儿。
他的老丈人是个读书人,虽然没考出什么功名,在他们那个村里也有一定的威望,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个识文断字的。他老丈人当初想把女儿嫁到山外面来着,还是她媳妇坚持非他不嫁,他们才能有今天。
嫁给他这个穷小子,也一直没让她过上什么好日子。
那年上山砍柴的时候,他遇到了当时在山上采野菜的他媳妇。当时他媳妇才十几岁,嫩的跟朵花一样。山上草木茂盛,她媳妇被一条突然窜出来的蛇吓到了,还是他急忙上前拿着砍刀给吓唬走的。
哈哈,就这样让他赚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老三心里美滋滋,等将来儿子大了一定要传授他一点追媳妇儿的技巧。
“想什么呢,一脸猥琐。”苗三嫂杨白苏拍打了丈夫一下。
“没啥,没啥,想媳妇你都生了仨孩子了,还跟姑娘时一样好看。”苗老三把毛巾递给媳妇擦脚。
“哎,我跟你说个事。”白苏羞红了脸,也不知道她男人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不正经的。
“媳妇,你说,你跟我客气啥。”苗老三就着媳妇的洗脚水开始洗自己的脚丫子。
“小妹给了我没过试用期的人员名单,里面还有村长的外甥周管事。怎么让咱们开除二进的周管事啊,那人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平时看起来挺尽责的。而且他在村里也有一定威望,小妹这不是难为咱们嘛。”白苏说道。
苗老三停下了洗脚的手,转过来认真的看着自家媳妇,“孩儿他娘,你可不能这么想。咱们干的就是管账管人的活,不能只挑拣着好的做,为难的就让别人出手吧。
这样哪里对得起小妹给咱们开的工钱,咱俩加起来每个月可五六两银子呢,这在以前三年五载都不一定能挣来这么多。”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说不该咱们干。我只是觉得要不咱们劝劝小妹吧,那人毕竟是村长的外甥,得罪他不好,而且平时看他对作坊也尽心尽力。”白苏脸色也有一两分难堪,丈夫可从没对她说过重话。
“媳妇,小妹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她也没有告诉我们的义务。你看小妹这半年来做事怎么样,那是一般人能比的?她既然决定这样做,肯定就是考虑过了的。咱们不要上去多嘴。
媳妇不说这些了,明天你把咱们从怀河镇买回来的年货整理整理,等初二去你娘家的时候,咱们多带点,让你爹娘高兴高兴。”
苗老三对媳妇一向百依百顺,但是他真的决定了的事杨白苏也没办法。
杨白苏心里有点不舒服,虽说这半年来日子过的今非昔比了,且都是托了她那个小姑子的福,但也不是一点坏处没有。自从她这个小姑和离回来后,丈夫便小姑长小姑短的,她总觉得自己在丈夫心里没有以前的分量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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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过了个除夕,初一这天来拜年的又是差点把苗家的门槛挤烂。别说屋子里没坐的地了,差点连院子里都没站的地。文姜怀疑这苗家村的人今天不会全来了吧。
瞅了个了机会,她躲回了作坊。太可怕了,乌泱泱那么多人,你一言我一语,要把人耳朵震聋啦。
大年初一村里拜年,热闹了一天,大年初二是走娘家的日子。
苗家人早早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大冬天的孩子们贪睡,也一个个被提溜了起来。
三房的立柱年纪最小,跟他爹讨价还价,“给我拿个饼子在路上吃就好,我不吃早饭了,我要再睡儿会。”苗立柱别看年纪不大,时间管理挺到位。
睡什么睡,去你姥姥家还要翻个山头呢,苗老三不由分说把湿毛巾敷到了儿子脸上。苗家五郎大声尖叫了起来,气得苗老头在院里骂人,苗老三当做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