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靠靠踩它!”
“能赢能赢老大我们这下能赢!”
鄂有乾遥遥看去,然后推了一下镜框。怎么有点儿眼熟?
还是施斐第一个和鄂有乾对视上的。
他一下子忘记踩自己负责的左键,惊呼一声:“哥!哥!鄂!鄂!”
哥哥饿饿?贺然满头大汗地啧了一声:“恶不恶心?饿就忍一忍!”
施斐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是不是,是鄂、鄂有乾!”
施斐报警这声太大了,直接让鄂有乾确认了这的确是他们一中的孩子。他叉着腰绕过挤挤挨挨的游戏机快步走上来准备抓人:“都谁!?我一个个记下来!”
“!?” 听到熟悉的声音大家都反应过来了。沿河沿儿的几个还沉浸在比赛中,一中的这几个一哄而散往门口逃。郁谋单手撑着从围栏里跳出来。
施念的心脏蹿到了嗓子眼儿,她边跑小腿边开始抽筋,哭腔儿:“我、我不能被发现!”
郁谋看了眼脸都吓白了的施念,直接双手从袖子里退出来,往上一拉把身上宽大的卫衣脱下来,往施念头上一罩,跟绑架似的,把她的脸和身体挡了个严严实实。是人是鬼都看不出来,更何况能看出她是谁。
卫衣帽子盖在眼前,施念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她觉得郁谋在逗她。拿她殿后!是了是了肯定是了,这个小人!
郁谋却没有放弃她,半夹半拉地带着她往出跑,跑的时候还不忘把凳子踢翻挡住追上来的鄂有乾。
“自行车自行车!” 施念闷在全是热乎气和少年味道的卫衣里大喊。
郁谋一手抓住她那辆几乎快要散架的自行车的车座底部,一手抓住施念的胳膊沿着街边儿逃离游戏厅。
骤变突生,沿河沿儿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看自己要输了所以想逃走,于是也从跳舞机上窜下来。
“没分出胜负呢就想逃?” “追!”
此时东小街外庙会已经结束,散摊儿的摊贩和游客稀稀拉拉,鄂有乾和沿河沿儿的几个人同郁谋贺然他们上演你追我赶你我都插翅难逃的戏码。
甭看鄂有乾一米六几的小个儿,跑起步来腿倒得频率极快。
还有沿河沿儿那几个体育生。
几个少年被追的根本不敢懈怠。
文斯斯几乎被许沐子扛着往前跑。
“我不跑了被抓就被抓!我不怕!”
“不行!你别给我们几个供出来!不跑也得跑!”
几个人气喘吁吁,傅辽:“咱怎么着?”
郁谋觉得无论如何不可以被一网打尽,于是斩钉截铁:“分开走!”
施念好不容易从郁谋那件又厚又沉的卫衣的中探出头,还没反应过来要往哪边跑,就被郁谋一把拉进了一旁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巷子里施念给郁谋放风,她一会儿看巷子口一会儿看郁谋。刚刚跑的岔了气,死死按着肚子还一个劲儿催:“快点快点快点。”
郁谋沉沉稳稳地给自行车开了锁,跨上去骑起来:“上车!带你!”
*
这是北方难得一见没有风的傍晚。
夕阳将落未落,从天际到头顶是晕染得非常艳丽的火烧云。
好不容易后面没了追兵的声音,郁谋和施念也和其他人跑散了。
少年费劲地蹬着施念那辆又矮又难骑的自行车,现在干脆放慢了速度,抬头看着夕阳。
“施念,抬头看火烧云。” 他好像几乎没怎么叫过她全名。而这两个字叫出口时,他忽然生出一种好奇妙的感觉。
施念在他身后嗯了一声:“刚才我就看到了。好美啊。”
“嗯。” 少年近乎呓语的轻声飘到身后。他在想,她应该没有意识到,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抱着他的腰。
后面好像有一团新生的火,从后往前,从下至上,从内而外,令他有点燥。
刚刚实在惊心动魄,为了逃避鄂有乾和乔跃洲,他拼命抄近道。在认识的不认识的巷子里七拐八窜,此时他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在哪里。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往前骑。施念没有意识到他也失了方向,安安静静抬头看夕阳。
郁谋的厚卫衣罩在她身上,静下来她才发现,郁谋此时此刻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单衣。
她坐在后面试图把卫衣脱下来,“天啊你冷不冷?”
郁谋感受到她在后面鼓捣,因为她扶着他腰的两只手撤下去了。
“不冷,别脱了。” 他回答。
施念却执意要脱。现在外面五六度,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衫实在是太冷了!
郁谋有些心烦意乱。他侧回头去看施念,看见女孩正奋力跟衣服做斗争。大概他的卫衣里面是带绒的,衣服面料之间太涩了,她的胳膊和头被卡住了。
他笑了一声,想说句话,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在苍茫雄浑的夕阳下,他的心情却绵绵软软的。他想说他真的不冷,想让她不要费劲了。
快把手放回来。
就在施念全神贯注和卫衣领口较劲,郁谋思绪放空时,自行车车头往前一沉。
小小的陌生巷子里突然一个非常陡的大下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