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有些话需要与司阙说清楚。
她重新抬起头,望向司阙的眼眸,认真而又温柔:“我这两日翻了些孕育子嗣的书册,得知若想怀上孩子,对行房的日子也有讲究。而最近几日大概是怀不上的。”
司阙听着尤玉玑的话。他分明知道尤玉玑寻他只是想要个孩子,可听她这样说,他还是不爱听。
“除非为了怀上孩子,我的确是不太愿意的。”尤玉玑顿了顿,斟酌了下用词,“因为你不是我的夫君,我也没有将你当成我的情郎。”
司阙听着她如何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无情的话。
两个人相对而坐,司阙沉默着,他垂下眼睛,长长的眼睫遮了眸中的情绪。
尤玉玑仔细瞧着他的神色。
他不开心了吗?
好一阵两相无言后,尤玉玑轻轻咬唇,细眉微微皱起。她拿出轻哄的温柔语气:“司阙,我与你说这些,是不希望你误解。我不知道你只是想要男女欢事,还是真的对我有那么半分的喜欢。若是后者,我更不能让你误会我把你当成了情郎。”
司阙仍然安静地垂眼坐在那里,抿着唇,没吭声。
尤玉玑等了好一会儿,他仍是如此。尤玉玑的一双细眉越发拢皱。她伸出手,将手心轻轻覆在司阙的手背上,温柔的声线哄人的意味更浓:“不要不高兴好吗?姐姐没有拒你,只是想把话与你说清楚。是姐姐有求于你,若你想要,姐姐不会拒绝你的。”
她纤纤的指慢慢弯起,将司阙的食指握住手心,轻轻摇了摇。
“我喜欢姐姐。”司阙忽然抬起眼睛,“我好喜欢姐姐。”
尤玉玑讶然,握着司阙手指的手一下子松开。她望着司阙亮亮的漆眸,不隐藏自己的惊讶。
脑子里,空白了几息。
她隐约感觉到司阙兴许对她有那么一丝喜欢?到底是不确定的。可她没有想到司阙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尤玉玑刚想将手收回来,手忽然被司阙紧紧握住。
司阙望着尤玉玑慢慢扯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单纯笑容,他说:“我睡不着,总是想着姐姐。越想姐姐越睡不着。所以就来寻姐姐。”
尤玉玑被他直白裸赤的言辞弄懵了。
“如果能抱着姐姐睡,一定能安眠。若姐姐不愿,我只睡在这木榻上。只要知道与姐姐在同一个屋子里,也能睡得安稳。”
“姐姐,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姐姐这样对我好。”
“姐姐,十九年来我从未特别喜欢过什么,直到遇见姐姐。”
“姐姐,我知道你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你不喜欢我。可是如果我好好地喜欢你,姐姐将来会不会也可能有那么半分的喜欢我?”
他皱了眉,向来清冷的五官竟流露出几分可怜相。
尤玉玑早已被他这些直白的话弄得懵怔在那里,怔怔望着他,一时失去了言语能力,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
司阙忽然又垂下眼睛。在他用长长的眼睫遮住那双漆亮的眸子前一刻,尤玉玑在他的眼眸中看见了失落。
他的声音也跟着低落下去:“虽然我不能像世子那样给姐姐身份地位万贯钱财。可我绝对不会像世子那样惹姐姐烦,我只会心疼姐姐对姐姐好,将我整颗赤诚的心都捧给姐姐。”
“我想做姐姐的情郎。”他抬起明澈的漆眸深深望着尤玉玑,“姐姐就算念在我命不久矣,试一试来喜欢我好不好?”
“好。”
话一出口,尤玉玑瞬间抿了唇。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被花言巧语给哄骗了。她实在很少这样冲动过。只是在这一刻,她被面前这双满眼都是她的眸子哄到了。
不忍拒绝,也不忍继续望着这双干净的眸子。她轻轻将目光挪开,望向坐在一旁的百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百岁已经不再给自己舔毛,还是歪着小脑瓜望着司阙,在听他说话。
尤玉玑轻轻闭上眼睛,司阙刚刚一句又一句的话好似还在耳畔。
“姐姐,你答应了?你不会反悔吧?”司阙问。
尤玉玑听出司阙声音里藏着的欣喜。
算了……被哄到就哄到了吧。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重新转过脸望向司阙,慢慢温柔地笑起来:“不反悔。我会试着去喜欢你。”
司阙一瞬间笑了:“姐姐真好。谢谢姐姐让我做你的情郎。”
尤玉玑再一次在心里想传言绝不可信。人人都说司国阙公主寡言不爱笑仿若冰山一座。可她自己真真接触了,才知这话多荒谬。
“姐姐,那我可以睡在这里了吗?”
尤玉玑点头。
司阙拉了拉尤玉玑的手,问:“姐姐的手真好看,我可以亲亲吗?”
“不可以!”尤玉玑说着拒绝的话,却忍不住因他的语气笑了。
司阙立刻松了手将尤玉玑的放开,他说:“好,我听姐姐的。”
尤玉玑眉眼间的笑意再多了一丝,她笑着说:“好啦,去睡吧。我还要再看一会儿书。”
“我想陪姐姐。”
尤玉玑没说什么,只是朝美人榻里侧挪了挪。见此,司阙起身去了一旁架子上的薄毯重新走回来。他将薄毯搭在尤玉玑的腿上,自己挨着她也倚靠着美人榻一侧。
尤玉玑目光落在手中的医书上,没有看他,却将盖在腿上的薄毯朝他拉去一些——他给她拿薄毯来,是不是因为他觉得冷了?他身体不好,可别着凉才是。
寝屋里的炭火烧得很足,一室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