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琪一直皱着眉,眼前浮现两年初见尤玉玑的场景——天幕湛蓝碧草芬芳,她与草原男子们一起赛马,英姿飒爽。那日就连耳畔的风都是她的笑声。
世人都赞尤玉玑紫衣起舞的仙子模样,陈琪却唯痴她一身鲜红骑装跨坐在马背上于天蓝碧草之间驰骋的飒姿。
如今她挽起云鬓穿起端庄长裙,温柔平和。她喜欢这样的自己吗?
她是不是也想回到故土,回到草原上?
在尤玉玑与陈安之大婚那一日,陈琪曾立誓再也不可痴想她,决不能觊觎自己的弟媳。可是这一刻,他动摇了。
确切地说,这不到一个月的时日里,他已动摇了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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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过后,尤玉玑的月事尽了。她抱着百岁窝在美人榻上,低着头,心事重重。
抱荷端着茶水进来,疑惑地说:“夫人,是床榻不舒服吗?您最近怎么总歇在美人榻上?”
若说白日里在美人榻歇着很寻常,可是抱荷发现尤玉玑最近晚上也宿在美人榻上。
尤玉玑将闹腾挣扎的百岁放开,说:“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抱荷心想天还没黑,时间还早呀?不过她也没多问,立刻照办。
尤玉玑沐浴之后,去了云霄阁。
尤玉玑见到司阙时,他阖目坐在一张摇椅上,慢悠悠地晃啊晃。
“司阙。”她轻声喊他的名字。
司阙睁开眼。尤玉玑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白色斗篷,裹着里面浅紫色的裙装。她将兜帽摘下来,簌簌带下一点落雪。
尤玉玑抿了下唇,才对司阙温柔笑起来,轻声:“还是需要你帮忙。”
“好。”司阙笑起来,“姐姐。”
司阙站起身,朝里间走。
摇椅还在慢悠悠地晃悠着。
尤玉玑望了一眼不停晃动的摇椅,轻轻舒出一口气,她将身上沾满落雪寒气的斗篷解下来,搭在摇椅上,才跟着司阙走进了里间。
司阙站在床榻前,背对着尤玉玑。
夕阳忽地落了山,从窗纸照进来的光辉一下子暗下去。
尤玉玑收回望向司阙的目光,她朝床榻坐过去,在床边慢慢坐下来。
第32章
流风端着茶水想要上楼,被停云拦了下来。流风不解地望着停云,问:“怎么了?”
停云摇头,低声:“以后夫人来了,若没吩咐便不要擅自上去。”
流风眨眨眼,站在楼梯上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美滋滋地端着茶水往楼下去了。
楼上的寝屋里,尤玉玑坐在床边,她努力赶走不太好的记忆,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司阙,柔声:“你身体可还好?”
“姐姐放心,还停着药,不会影响孩子。”他仍然还是那样虽带着点笑却难藏疏寒的语气,更是说不上态度不好,可是尤玉玑还是隐约觉察出些不同。
尤玉玑仔细观察司阙的神色,试探着开口:“若是今日不方便,改日也好。”
回答她的,是司阙用力扯下悬挂的床幔。他力气不小,床榻两侧挂床幔的钩子一阵晃动。两扇青色的床幔缓缓落下来,柔软地堆在尤玉玑的腿上,也逐渐遮住两个人对望的视线。床幔逐渐将床榻拢合于内。两个人一坐一立,落下来的床幔将两个离得很近的人视线切割开,只能隐隐看见对方的身影。
司阙探手,刚要掀开床幔。他的手悬在那里,动作生生顿住。
——反正姐姐只想要个孩子。反正姐姐不许他解她的衣裳,不许他碰她别处。
司阙悬在半空的手慢慢虚握成拳,再缓缓放下,然后抬起了尤玉玑的腿。
床幔内,尤玉玑惊讶地抬眸,望着床幔上映出的司阙的影子。润红的旖唇微张,她想说什么,终因为床幔外司阙为她褪下裙裤的动作而抿了唇。她不得不躺下来,将脸偏到一侧,蹭埋进柔软的床褥里。搭在身侧的手微微用力,攥紧了床褥。两条腿无凭靠,漂浮着一般。做着最亲密之事的两个人却被一道青色的床幔相隔,近在咫尺又不可见。
司阙松开尤玉玑的时候,一滴眼泪从尤玉玑的眼角滑落,落在她头侧的床褥上。
“哗——”的一声,司阙将床幔拉开。
尤玉玑微怔,她抿着唇慌忙将眼角的泪抹去了。她手腕撑在床榻上坐起身来,然后拉了拉短衫的衣摆,尽力遮了一下狼藉。
司阙盯着尤玉玑的表情,心里的气闷更重。他闷声问:“姐姐,你哭了?”
尤玉玑笑了笑,说:“只是有一点疼。”
她很快又加了一句:“没事的。”
司阙欲言又止。一时之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他盯着尤玉玑半晌,问:“需要让流风进来帮你吗?或者喊你的侍女。”
——他想帮她整理,可是她兴许不太愿意他碰她。
尤玉玑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可以借这里让我小躺一会儿吗?”
司阙笑了,道:“姐姐真客气。”
他转身,不去看尤玉玑。
尤玉玑实在觉得不舒服,她在床榻上躺下来,一双腿才得以放在床榻上。她没有去捡落在地上的裙裤,只扯了床上的棉被裹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