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完,她又想到:虽说她的确走得突然,可褚沂川也没耽误,不也和一个公主好上,让她在兰州白等那么久?
怒意一下子涌上心头,她又愤愤把果盘拉回来,自己拿起一个梨子用力咬下。
午后。
沈玉鸾换到屋中歇息,支使自己的新护院给她扇风,自己躺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快要睡着时,外面忽然有一道大嗓门将她吵醒。
“沈姑娘!”一个头戴红花,唇间一点大痣的婆子喜气洋洋地走进来,推开要拦人的珠儿,挤到沈玉鸾的面前:“好消息,好消息呀!”
沈玉鸾睁开一只眼睛:“王媒婆,又是你?”
王媒婆说事前,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褚沂川,她顿时眼前一亮:“这个人是?”
沈玉鸾瞥了褚沂川一眼:“是我家的新护院。”
王媒婆果真失了兴趣,又拉着她道:“沈姑娘,我今儿来,是带了一个大好消息。城东赵员外家的大公子,要让我来提亲呢!”
褚沂川停下动作,拧着眉看了过来。
“不嫁。”
“沈姑娘,我知道你眼光高,但也别这么着急拒绝。”王媒婆夸道:“赵员外家的大公子,不但一表人才,品性出众,家中条件也好,你一嫁过去就是做大少奶奶!”
沈玉鸾嗤了一声:“你看我像是缺银子的人吗?”
她懒洋洋伸出手,等半天没等到茶杯,才重重地咳了一声:“小川?”
褚沂川这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倒了一杯茶水给她。
王媒婆连忙说:“这可不是银子的事,赵公子可是个秀才郎,还要参加明年的科举!你嫁过去以后,就是做官夫人,银子再多,哪有当官夫人舒服。沈姑娘,你说是不是?”
“不提他没考上,就是考上了,我也瞧不上他。”沈玉鸾摆摆手:“王媒婆,我上回就已和你说清楚,下回别来了。”
“沈姑娘,你别急,瞧不上赵公子,我这儿还有不少好人家呢。以你的条件,可不愁……哎哟!”王媒婆惊呼一声。
沈玉鸾朝她看去,就见褚沂川不知何时出了手,一眨眼的功夫,王媒婆就已经被他扯出好几步远。
王媒婆叫嚷起来:“哎我说!你这护院是这么回事?你们家主子还没说话呢,还不快松手!”
褚沂川冷声道:“她不嫁。”
“嫁不嫁也不是你说了算,沈姑娘,快让你家护院松手!”王媒婆远远地喊:“我这还有刘公子,张公子和孙公子没说呢!”
褚沂川面色更冷,移步挡在她的面前,厉声道:“滚!”
他这是从战场血海拼杀下来的气势,王媒婆被吓得一噤,七嘴八舌也没了话。褚沂川看其他护院一眼,立刻有人上前把她赶了出去。
人没影了,隐约还能听到王媒婆大嗓门的声音。
沈玉鸾好笑地看着褚沂川大走到面前,见他仍黑着脸,故意说:“你发什么脾气?”
“这样的人很多?”
“什么人?”
褚沂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向你提亲的人。”
“是啊。”她施施然抚了抚垂在身侧的乌发:“我这样美貌又有钱的人,当然很多人喜欢。”
褚沂川唇角紧抿,脸色更黑。
“不只是什么赵公子,刘公子。上回还有个李公子给我写诗,再上回,还有个周公子亲自抬着聘礼到我门前提亲,除了他们还有不少,你要想听,我能给你说一下午。”
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沈玉鸾顿了顿,话锋一转,又说:“只不过,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入我的眼。我都将他们打发了。”
褚沂川又问她:“什么样的人能入你的眼?”
沈玉鸾撇过头,不与他的视线对上。
她喜欢的自然是眼前人。可褚沂川没这个心思,她又岂能先说出口?
落到褚沂川眼中,她的躲闪都有避嫌之意。
他双手紧攥,深深嵌入掌中,恨声道:“论身份,论出身,他们挣的银子也不如我多。你那么爱打扮,那么会花钱,他们舍得把全部身家给你,肯去你豁出性命吗?”
褚沂川脚尖抵着她的软榻,居高临下投下大片阴影。沈玉鸾愣了一下,仰起头来看他,只觉自己好像被一头野兽圈在地盘里,令她手脚僵硬,哪儿也去不得。
“整整两年,我什么消息都没得到,我以为是你不方便。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去找你,储凤宫换了一波人,没人告诉我你去了哪。我到处找你,你却在这和这公子那公子的好,原来竟只有我单方面想着你。”
他咬了咬牙,像是把自己最难堪的地方袒露在外,声音喑哑:“你收了我的金簪,你、你应当知道我的心意,却还这般玩弄我,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到处找你……沈玉鸾,你何必这样作践我。”
沈玉鸾已然听懵,也像个傻子一般,仰着头呆呆看着他。
她来不及去细想褚沂川口中的心意是什么意思,只见眼前人红着眼睛,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忙不迭爬起来拽住了他的衣角。
她急忙说:“我给你寄信了。”
褚沂川张张口,忽然止住话头。
他尚且还未从那些浓重的情绪里抽离,又霎时被这句话砸得头晕目眩,木了好半天,才回过头,语气生硬地问:“……什么信?”
“我给你寄信了。”沈玉鸾紧攥着他的衣角,“出宫的时候,我就给你寄了信,好多封。我在信里把所有事情都和你说了,还给你留了这儿的地址。如果不是等着你来找我,我怎么会留在兰州这地方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