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硕华一个箭步上前,他伸手拦住村长老李,劝道:“老爷子,别在开采现场乱跑,这闹出事儿我可担不起。”
“这是我们闹事吗?我看是你要逼死我们!”
“这话说得不讲理,我也是按流程办事……”
孔硕华一手拽住村长老李,唯恐对方要在挖掘机前寻死觅活,跟村里人打交道需要恩威并施,但碰到这种死脑筋的老骨头就麻烦。
“年轻人,这山不能挖,非得毁掉银隆山的龙脉,你才知改悔吗?”
正值此时,人群中传来清脆的女声,使跟村长纠缠的孔硕华一愣。
下一秒,银隆村的众人就默默地分开,他们为过来的两人让出一条路。
面容稚嫩的少女身着道教海青、手持彩色幢幡,她神色平静地经过周围人,颇有仙风道骨的意思。
银隆村的人似乎都认识她,他们纷纷低声问候,却连声音都不敢过大。
少女身后还跟着一名高大少年,他尴尬地抱着雨伞和手炉,不好意思地越过其他人。少年似乎不太适应此环境,时不时还担忧撞到别人,连连羞愧地出声致歉。
村长老李眼睛一亮,他仿佛看到救星,高声道:“大师来了!大师来了!”
孔硕华没见过此架势,一时间就有些糊涂。他不懂少女在村中威望,诧异地指一指自己,疑道:“你管我叫年轻人?”
孔硕华只觉得来人口气不小,她瞧着年纪就不大,居然如此称呼自己。
然而,村长又露出抓到救命稻草的感觉,让孔硕华心中犯嘀咕。
孔硕华不悦地喝道:“你们少装神弄鬼,大山有什么龙脉不龙脉,建国后就不许成精!”
楚千黎掐指一算,笑道:“孔硕华,你父母早逝、六亲无靠,幸得贵人赏识才有今日成就,命宫星辰入庙旺,却三方多恶星,倘若安分守己,没准仕途小成,但要一意孤行,恐有牢狱之灾……”
“你怎么知道我父母……”孔硕华心下一惊,但他同样脑袋不傻,勃然大怒道,“好啊,你们居然敢找人查我,这可是侵犯公民隐私,我可是能告你们的!”
“我无需查你便可知,冥冥之中自有因果,销毁龙脉必遭天谴,你是此地的主事人,必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其他人也逃不过……”
现场其他人听到此话一愣,连胡勇进都犹豫起来,此时难掩惴惴。
村里人讲究比较多,胡勇进知道隔壁村有位楚大师,但他上回没将楚千黎放眼里,只是被谈暮星拧出村去。现在想来,大师身边有保镖守,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我警告你!你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我现在就可以当场录音,别拿封建迷信那套忽悠人!”孔硕华将信将疑,他立刻掏出手机来,想威胁满嘴文言文的道袍少女。
楚千黎面对怒喝不为所动,风轻云淡道:“点香。”
谈暮星将手炉放在人群中的空地,他老老实实地将长长的香火布置好,一摸口袋才发现没有带火。三人都不抽烟,连打火机都无。
好在银隆村的人相当上道,他们极为熟悉流程,立刻有人取出打火机点燃,顺手还帮谈暮星调整手炉位置,将剩余的道具依次摆上。
谈暮星作为城里大少爷,他着实没想到身边人都会搞仪式,小声道:“谢谢……”
村里人对谈暮星极礼貌,忙不迭鞠躬回礼:“大师不客气不客气。”
谈暮星被扣上“大师“帽子,他瞬间心情更为复杂:“……”
孔硕华望着简单的法坛及点燃的香,他当即伸手叫人,皱眉道:“这是干什么?谁允许你在这里搞迷信,赶紧来人把这些都撤掉,开采现场不许弄这种东西!”
旁边人纠结许久,硬着头皮走上前,还没有触及手炉,就听到银隆村的人议论。
“这也敢随便摸?你们村儿还真没忌讳!”
“让他们碰,让他们碰,拦什么啊,倒霉的又不是我们……”
“非不信邪呗,管他呢!”
那人听到此话面露犹豫,他最终找个借口离开,谎称闹肚子想去厕所。
“胡勇进,你来搬。”孔硕华回头一看,他发现早不见人影,只得气急败坏地自己来,想要一脚踢翻地上的手炉。
楚千黎略一侧步,拦在孔硕华面前,她轻描淡写道:“孔硕华,现在停工还不晚,待到香火烧尽,必有磅礴大雨,三日之内巨石滚落,日后银隆山附近更是山体滑坡、伤亡众多……”
“胡说八道!”孔硕华气愤地踹翻手炉,“那我直接踢灭这香!”
圆滚滚的手炉滴溜溜地飞向一边,连炉内的香灰都凄惨地散一地,但点燃的长香却没有熄灭,仍然在慢慢地燃烧。
银隆村人看到此景皆愤愤,在旁边放声大骂孔硕华。
孔硕华见状,他原地跳几步,猛地将其踩灭,似乎这样才解恨,还洋洋得意地回头看道袍少女。
楚千黎不慌不忙,她长叹一声:“此山原名隐龙山,害怕喊破它的真名,这才改名银隆山,你这么做恐怕激怒龙威。”
孔硕华冷笑:“装,接着装,我今天非把你送派出所教育一番……”
下一秒,楚千黎猛地举起幢幡,她在空中摇晃一圈,高声道:“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牛混一成真!”
“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迅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1
孔硕华欲来捉楚千黎,骂道:“什么鬼……”
正值此时,晴空发出一声巨响,瞬间惊住在场众人。
没过多久,清澈的天空便聚集起离奇雨雾,犹如巨龙盘踞在林木之上,声势浩荡地威压下来。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这阵雷雨来得迅猛,就像在回应楚千黎的法咒!
飓风差点将遮阳棚直接掀翻,猛烈狂风让身着夏衣的人们浑身冷飕飕,紧接着就是倾盆暴雨,犹如决堤的瀑布,哗啦啦地往下流。
“下雨了!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