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门房早已经醒过来。正有些紧张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他们这些仆役,生死荣辱全都系在主家身上。眼下府里最受宠的小姐生病,他们这些人也跟着担忧警惕起来。能笑出来的没几个。
因此,大门甫一被敲响,他立即就打起了精神过去打开门,看见外面的一队黑骑先是一惊,而后就注意到了为首的陈嘉赐。
他是安国公府的家奴,守门十几年,自然熟悉这张脸。忙急步上前,跪下行礼。
“起来开门,让我进去。”陈嘉赐沉声说。
门房被他身上的威势煞气压得几乎立时就要开口同意,却猛地一激灵,讪讪道,“王爷,请容小人先行通报。”
好险好险,他差点就应了。要是应了,他这门房怕是也当到头了。
“快去。”陈嘉赐皱眉,不满事情的不顺利。却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毕竟不是自己的府邸。便声音微冷道。
“是是是,这就去。”门房连声答应,而后指了一个平日里腿脚最利索的赶紧进去通报。
这样折腾一番,最后陶修文亲自出来,引了陈嘉赐前往成玉院。忙让太医去看。
这喝下药也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可阿莹还是没醒。虽然知道因着药效温和,这药起效没这么快。陶家上下还是不免有些焦灼。
陈嘉赐默不作声的跟往陶琼琇闺房走去,陶修文眉一皱就准备上前阻拦,却被周氏挡住。
周氏摇摇头,跟着走了进去。先是去看自家女儿,然后目光就落在了陈嘉赐身上,见着他眼中尽是心疼怜惜,心中这才满意。而后看向太医,请他上前诊治。
太医不敢耽搁,忙上前按住陶琼琇早已垫上白帕的手腕。细心诊治起来。
另一边,陈嘉赐看到陶琼琇那张憔悴无比的脸后心中一震。
明明昨夜见时,阿莹还是枝头将开的花朵。可现在这朵花已经蔫蔫的少了许多生机,苍白而脆弱。
“阿莹。”陈嘉赐低声唤到,可他想要呵护一生,不让其有丝毫烦恼忧愁的女孩儿,现在已经没办法再拿那双笑吟吟的杏眼看着他,叫一句小哥哥了。
抿了抿唇,他眼底尽是杀意。
那些人,该死。幕后之人,更是该死。千刀万剐难解他心中恨意,若有不满,冲着他来。这样对一个闺阁女儿,何其卑劣。
太医诊治完,说出了和陶家府医一般无二的话。而后又拿了方子,连声赞好。竟也没什么可改的地方。
能被陶家供养的府医,自然不一般。让太医来,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这一点,陶家人知道,陈嘉赐更是明白。
“那阿莹多久会醒?”周氏心中微松却还是紧绷着,忙问太医。
陈嘉赐和陶修文立即看向太医,等着他的回答。
太医供职于宫廷,也是见过不少风浪的。可顶着陈嘉赐的目光时,还是没忍住头皮一紧。不敢拖延,急忙摇头说,“小姐这是受到了惊吓,神魂疲累。且让她多睡会儿,缓缓精神,没什么大碍。”
闻言,这一屋子的人算是松了口气,送走了太医。
陈嘉赐心中有事,无心多说。见着太医走了,就在床边坐下,垂眸凝视陶琼琇那张无知无觉的脸,而后伸手顺了顺她鬓边微湿的发。
“阿莹,别怕。我会帮你报仇的,那些人,一个都跑不了。”他低低的声音在床帐间回响,渐渐淡去。
陶琼琇若有所感,眼皮微微动了动。
可她太累了,昨夜的刺杀让她精神紧绷。等到放松之后本来就要大睡一场缓缓精神,偏又发起了热。这一时半会,便是她想醒,也醒不了的。
“阿莹,别怕,好好睡。睡一觉,等你醒了,就都解决了。”陈嘉赐见了,用手指揉开她不自觉微蹙的眉,柔声说。
“太凉了,很舒服。”陶琼琇迷迷糊糊的想,她现在正发热,一时间竟有些眷恋那一抹凉意。可那凉意一点即逝,很快就不见了。
“多谢殿下请来太医。”周氏送走太医,回来后先是看了眼丫鬟们,见着没有异常。这才看向陈嘉赐,等发现他正收回手,眉间不由一跳,瞪了眼守在跟前的丫鬟们。上前轻声说。
“伯母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陈嘉赐站起身面对周氏,低声说。
“阿莹生病,我乱了心神,竟连茶水都未给殿下呈上一盏。实在失礼,还请出去坐坐。”周氏微笑道,略有些歉意的模样。
“不必,我准备往刑部一趟。这就先走了。”陈嘉赐却是拒绝了,而后起身往外走去。
周氏忙跟上去送,边说,“既然殿下有事,那我就不多留了。”她这会儿一心照顾阿莹,也实在是没心情跟陈嘉赐客套,便就顺水推舟同意了。
陈嘉赐放慢脚步,由着周氏把他送到院门口,而后转身,诚恳道,“夫人照顾阿莹辛苦,还要多休息才好。不然等阿莹醒了,定是要心疼的。赐先告辞了,不必再送。”
说着话,他转身大步离去。
周氏上前两步,见着追不上就停下了脚步,眼神示意婆子跟上。总不好太过失礼。
见着陈嘉赐的背影渐渐远去,她这才转身回成玉院。脸上却是带上了些许满意的笑。
是个有心人。
有心就好。
不过这个笑一闪而逝,思及屋内正昏睡着的陶琼琇,周氏脸上很快又挂上了忧思。
她的小阿莹,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刑部。
陈嘉赐翻身下马,大步进去。一路官员尽皆行礼,心中暗自叫苦。他们昨夜一夜都没闲着,如今也才查出些端倪,没想到这位这么快就来了。
这整个京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些人要真想藏,他们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找不到。
昨夜起,刑部和巡城司的人就没闲着。两个衙门联合在一起,各处巡查。偏偏那些黑衣人就像钻进了老鼠洞的耗子,刚发现一点踪迹,跟着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