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渐渐安静下来,忽然一道细微的碎瓷声响起,像是什么碗被摔碎了,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显耳,太子众人回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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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的月色朦胧,抛去阴森古怪的鸟雀声,还像个赏心悦目的地方。
身着暗色衣装的宋意欢蹲在树木之下,原本长卷的发如士兵一般高束着,她身前放着一个红木食盒,食盒外的地面上是被摔破的盘子。
宋意欢皱紧眉头,看着眼前的碎片,她这才吃一半,把盘具收进去,被林中雀声惊到,手滑不慎把盘子弄掉,落在地面上,碎成三瓣了。
她擦了把嘴,捡起一块碎片,苦恼道:“这盘子好脆,这就碎了……”
宋意欢转而看看食盒,有干笋炒肉和小白菜,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大鱼大肉的菜肴,但是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很丰盛了。
其实没吃多少,都还留了一半,就是小白菜被弄翻了,她是不是已经坏了事,不行,得赶紧回去了。
宋意欢扔开碎片,盖好食盒,站起身来,用脚踢踢土把这片狼藉埋起来,打算毁尸灭迹,这地远儿,相信不会被人发现她在这里打破东西。
月光如银,透过枝叶洒在地上,树木后几名亲卫缓缓向宋意欢逼近,月光拉长了几人地面上的影子。
宋意欢有所警觉,连忙回头望去,只见几名东宫亲卫向她而来,正是来势汹汹,她心里咯噔一跳,当即怯场,抓起地上的食盒。
怎…怎么回事?这怕是不妙。
前方一个亲卫拿着火把,在黑夜里将她照明,其实月光似明,这树林里并不算太黑,宋意欢下意识往后退,愣愣地张望来人。
她自然认得东宫亲卫的,恐怕他们认得她,宋意欢想了想,连忙用手遮掩着脸,没来得及多想,提着食盒,撒开丫子逃跑,往林外的帐篷的火光处奔去,众亲卫措手不及。
林间飞鸟扑翅,火光一点。
宋意欢抱着食盒自顾逃跑,树林里这么黑,她还没胆子往里头跑,万一有什么豺狼虎豹,她还不得吓死。
宋意欢回头看向那几个亲卫追来,还没庆幸自己逃脱,没看清前头有人,一刹那间,她扑地撞了过去。
小鼻尖猛地撞到男人的胸膛上,瞬间酸疼不已,手里的食盒也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声响。
宋意欢捂住酸酸的鼻子,险些被撞得摔倒,男人下意识地揽住她的腰肢,行径十分熟练。
她抬眸望去,站稳身形,只见太子冷若冰霜的容颜映入眼帘,鼻梁高挺,薄唇紧抿,还有眉目间隐隐的不可置信,气氛凝固。
待太子眼中的不可置信退去,随之而来的是眉心紧蹙,几分薄怒。
看得宋意欢的心瞬间怦怦地直跳,紧张且心虚,连忙挣脱太子,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里。
亲卫很快追过来,本就离得不远,见了太子冷沉的脸色,纷纷停在不远处,不敢往前。
李君赫手掌紧握着宋意欢的手臂,防止她再想逃跑,“跑什么!还得让孤追你去?”
宋意欢立马被他喝止在原地,轻揉鼻子,不敢再动。
李君赫瞥一眼地上的食盒,盖子已经被摔开,里头的饭菜都被吃了一半,不过因为被摔落,显得杂乱不堪。
“谁让你来的。”
宋意欢身子往后倾,冒起冷汗来,她看看那个食盒,弄得地面一片狼藉,硬着头皮道:“......我来给殿下送膳的呀。”
宋意欢今日吃得是有点饱了,嘴角下面还拈着米饭,她望着太子阴沉的脸。
李君赫行了整整一天的路,时时惦记着她,不曾想这丫头竟跟了来,出征前不来与他辞别,原来是躲在军营里了?
“然后就将孤的晚膳截了?”
“没截,只是没找到路。”宋意欢低下脑袋,方才撞到鼻子,酸痛得她眼眶里水润润的,偷瞥太子的神色,她忽然轻声道:“殿下不想看到我么……”
看着她出现在这里,李君赫扶了下额头,是生怒亦是生喜,竟还就躲在后面偷吃,微顿片刻,伸手抹去宋意欢嘴角的米饭。
也不知是该责备她这般胡闹,还是安抚她,从什么时候起,她多了这么大的胆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04 23:24:04~2020-08-05 19:4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70章 帐篷
在一众亲卫偷瞥之下, 宋意欢被太子推入帐篷,他沉声命令亲卫将地面收拾干净,雕木桌也被抬入帐内。
东宫亲卫多多少少是识得太子妃的, 尽管她扮作男人的模样,看看太子的神态就知了,这是真的太子妃。
太子身为一军之首,所驻扎的帐蓬也较为宽敞结实的, 可放两座架子床都不为过, 因为只是行军路上短宿, 并不是那种宽大的帷幄。
宋意欢在矮榻上坐好, 太子将她推进来后,他便没有进来, 张望着帐篷的环境, 原来这是太子殿下的帐篷,害她找了如此之后,竟然就在她身后......
难怪好好的怎么会有东宫亲卫出现, 竟是她被发现了, 太子出现得太快,她都没来得及思考。
宋意欢目光落在身下的被褥, 便躺了上去,今日藏在箱子里又累又闷, 哪有这里舒适,也不知道殿下会不会把她撵走。
宋意欢轻轻抬首, 太子正站于帐篷外, 一身干练利落的劲装,身材颀长匀称,影子倒映在帐上, 他似乎是在吩咐底下的亲卫。
她都能想象到他那张冷脸,不见得有不多高兴,想到此有些紧张,撑着乏累的身子想往外瞧。
只见太子挥手让亲卫退下,入帐篷里来,宋意欢连忙坐立起来,小心翼翼地望着进来的人。
雕木桌上放着一盏油灯,山势图尚未整理。
太子身躯高大,站在帐篷里,束发都到帐顶了,有着说不出来的阴沉感。
宋意欢老老实实地坐着,衣摆沾了泥土,男子的衣衫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古怪,娇容上也脏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