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一下,开口道:“家父的药方古怪,可是被参了金喰草。”
李君赫将宋意欢放在榻帐内,他身量高大,俯视着她,浑身的气势压得宋意欢不敢妄动。
他缓缓道:“何为金喰草?”
宋意欢哽了下喉,“出自南境,与甘遂神似,中毒者四肢酸痛,可沦为废人。”
多日过来,二人这是头一回见面,圣上的口谕下后,宋意欢的心便提了起来。
若是药方里的甘遂真被改成了金喰草,光是这一点就可证明父亲是被人诬陷的,她知道太子有这个能力把父亲从地牢里放出来。
李君赫微微勾唇,俯下身欺近而来,却不再言语。
宋意欢呼吸略屏,“我想家父早些离了大理寺。”
她的声音娇娇媚媚的。
李君赫面色不改,开口道:“等几日。”
宋意欢心间微松,抬手环着他的颈脖,鼻尖皆是他的幽香,“殿下帮帮意欢。”
她深吸了口气,自小饱学闺中礼教和四书,不懂这类荒唐事,多数皆是由太子教着来。
幔帐缓缓落下,视线昏暗。
李君赫低着声线,“孤会在宅院两日。”
宋意欢身子轻颤了下,接着听他又道:“你不必回府。”
宋意欢微启口,却又将话咽下,太子自来说一不二,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她是个自知分寸的人,经历两世,她看淡许多,人的情感都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没有什么纯粹的感情。
要名分只是为了摆脱卫国公府的婚约,能得个着落,不至于被人说了个不干不净而已,以她的家世而言,如得一良娣的位置,已是不俗。
不去想太子对她是怎样的心思,得不到的东西,她不敢奢求,期望亦是绝望,前世她受够了。
***
过了暖阳的日子,这天又开始落起细雪,深冬格外的漫长。
听雨宅院有处暖阁,地板如炕一般,地底下烧地炭,上面陈铺着柔软厚实的地毯。
炭炉置在房间的角落,火光如星点,推扇门半敞着,庭落里细雪连绵,景色宜人。
宋意欢着一袭白衣慵懒地躺在绒毯上,衣衫穿得不多,单薄称出她曼妙有致的身段,未穿下裳,掩不住白皙玉洁的长腿。
近来心性变了后,便少了些拘束,眉目间也多了些许媚意。
这两日太子没让她离开,这里暖和,宋意欢时常会在这里睡着,像只猫儿似的。
不远处的琴桌上置着玉琴,碧玉浑成,紧弦泛着银光,是太子昨儿的赏赐。
她自小习琴学医,曾在太子束发时献过琴曲,她善琴,他是清楚的。
宋意欢面颊贴着柔白的手臂,看着玉琴发愣片刻,关于穆奕生辰一事,她未曾跟太子提,思来想去也没有提的必要。
不一会儿,她便昏昏欲睡起来,直到那个男人回来,俯身大手握了细腰,宋意欢才睁开惺忪的眼。
对于他的亲近,宋意欢说不上习惯,但至少不会抵触。
李君赫从外头回来,衣物略寒,宋意欢大有不喜欢,但也不敢说什么。
“方才有在习琴?”
宋意欢转过身看李君赫,他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猜不出他的喜怒。
她轻轻点首,“殿下要听?”
李君赫则将她托起来,宋意欢晓得他的意思,这个人寡言,行径已表面了他就是想听。
玉琴正在宋意欢晓身前,琴身的纹路雕刻得精湛,是花了大手笔的,费了不少工匠。
李君赫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下巴抵着秀肩,看她抚弄琴弦,那手指白皙修长,酥柔得很。
宋意欢脊背挺直,他这般亲密,她没法放松下来。
“不久后,卫国公世子生辰设宴。”李君赫语气冷淡。
宋意欢抚琴的指尖微顿,却没有回话,太子和穆奕素来不对头,针锋相对。
穆奕抢了薛渝言,太子要拿她作乐,偏偏她还得极力迎合。
李君赫眸色渐暗,只当她是不敢提,她对穆奕念念不忘,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不喜孤提他?”
宋意欢停下琴音,转身与他对视,“我只想殿下就好。”
“如是国公府欺负意欢。”她小心翼翼抱住身前的男人,轻声道:“殿下会护着意欢吧。”
她身子贴得紧,这样的吴侬软语,温香软玉,李君赫略微蹙眉。
这话的真假他听得出,她会想着他,才怪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