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阿晋要离京了?”她试探性地问妹妹。
卫宜咬了咬唇,轻轻点头。
小姑娘顿时顾不得自己同林晏哥哥的那些小儿女情长,揽住堪堪落下泪来的妹妹的肩膀:“阿宜不哭。”
“二姐姐,我知道这是阿晋哥哥自小以来的愿望,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西北那处的确枯骨无数,妹妹有这样的担心再正常不过。
可她自小便是一个温顺善良的性子,对这些也只敢偷偷地掉眼泪,对谁也没有开口。
卫宁轻轻一叹,“我陪你去同娘亲说,就算阿晋执意要去,咱们也能拜托爹爹托人看顾一下他。”
“二姐姐……”卫宜有些踌躇,“娘亲今日累了,我怕再给她添些烦忧。”
卫宁拉着她的手臂缓缓放下,仔细盯着妹妹的眼睛,严肃地问她:“阿宜,你在怕什么?”
“我不明白,咱们自小在母亲膝下长大,她素来一视同仁,尽职尽责。这些你都看在眼里,为何会有这般迟疑?”
长相乖巧的小姑娘张了张嘴,犹豫半晌还是不忍去隐瞒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姐姐。
“二姐姐,我……毕竟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
甚至最近隐隐听闻一些传闻,说她生母是犯了大错,才被母亲发配的庄子之上清修。
天下庶女多卑贱,在婚姻大事之上,是半点也没有自己张口的余地的。
母亲这些年待她的好,她心下都明白。只是越发这样,她就越发歉疚,不忍自己张口母亲添麻烦。
“是哪个奴才挑拨是非,告诉你了这些?”卫宁眉头一凌,白嫩的脸上杀伐果断,“回头我便前去要娘亲打发了她。”
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奴才,在侯府中可留不得。
“二姐姐!”卫宜拉住姐姐的衣摆,试图劝她不要这般冲动。
可卫宁是个急脾气,见着车马到了侯府门前渐渐停住,便再也等不得了,急匆匆地拉着妹妹的小手,往前头那辆大些的车马之前赶,终于在简祯跨进府门之前,拦住了娘亲的路。
卫枢挑眉看着慌里慌张的女儿,把人拦在了妻子身前,板着脸道:“什么事这般慌张,仔细撞着了你们娘亲。”
卫宜红着脸朝父亲行了一礼,跟在姐姐身后迟疑。
“娘亲,我们有话要说,你就听听嘛。”卫宁仰着脸求母亲。
看到两个小姑娘如出一辙的迫切神色,简祯倒也来了兴致,推推丈夫要他去醒事堂避避,自己一手拉着一个小姑娘进了门。
进了得意院的正厅之后,卫宁再也忍不住自己的话匣子:“娘亲,父亲真的要把阿晋送去西北了吗?”
简祯一口茶还没送到嘴边,听到这话又撤了回来,打量一眼唇瓣紧抿的宜姐儿,便知道了两个小姑娘是为何而来。
“你们是知道的。”她拉住两个小姑娘的手握在掌心,“习文也好,从武也罢,我与你爹爹是最不爱替孩子做这个主的。”
“而今阿晋去从军远征,并不是你爹爹的意思。”
这些年西北羌族一直不甚太平,边境常常有小股骚乱。而今新帝登基之后,本朝休养生息数年,总算积累了一战之力。
此番大肆征兵,也是为着一举歼灭羌族,夺下夷人王庭。
可以说是数十年不遇的建功立业之良机。
戴震当年抱憾离世,身为他遗腹之子的阿晋,自然渴望了这个机会多年。
当少年闪着光的眼睛提出这个请求之后,她与卫枢思来想去许久,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对两个小姑娘解释一番原委之后,二人原本不舍阿晋离开的心,也渐渐对少年的心思与抱负有了些了解。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十五州。
前人留下的诗篇如今读来依旧觉得荡气回肠,即使身为女子,也每每为这些触动。
她们那些小儿女的心思,在这些面前,都有一些说不出口。
“母亲,能托人照顾一下阿晋哥哥吗?”宜姐儿细声细气地开口,粉嫩的脸上盛满期待。
“那是自然。”简祯揉揉小女儿的脑袋。
未及豆蔻的小女孩好似刚刚抽条的柳枝,即使脸上仍有稚气未脱,却在不知不觉之间添上了一抹分外动人的颜色。
好似一只在春日里破壳而出的新燕,无声无息之间,便亮了许许多多人的眼。
她不愿意看这般鲜活的小姑娘脸上沾满不愉快的神色,更心疼女儿暗地里掉的泪。见岑妈妈捧着新近的账本走上前来,心中忽然浮上一个想法。
“你们大哥哥此番虽中了进士,成绩却并不十分打眼。他也不愿意在翰林院做一个清贵文官,这些日子正闲在家中。”
“我要他领着你们姐妹去燕京内外,巡视一番府中产业可好?”
这些年在她的打理之下,侯府的田庄铺面也渐渐上了正轨,尝试性地让孩子们去练手一番,也没什么妨碍。
一则好让即将出仕的儿子通晓些金银往来的俗事,二则又让逐渐长大的女儿们学学理家散散心。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第100章 七夕节快乐
“要我带妹妹们前去巡视庄子与铺面?”卫忱被母亲拉来通知此事的时候, 对她的想法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