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乌发堆叠起的云鬓,因着脚步匆匆,不自觉的落下了半缕,衬得一张芙蓉面越发小巧无暇。
被风撩起的衣摆姗姗而动,整个人好似洛神一般,踏风而来。
直到那女子近了,他的眼睛还紧紧盯着对方半垂着的脸。
美,实在是美!
朕都多少年没有见到这般一见倾心的美人。
瞧瞧美人因为急急而来,泛着红晕的脸颊,朝气蓬勃,一眼倾城。
好似被她瞧上一眼,就身轻体畅起来。
朕年轻了!
朕好似又年轻了十岁!
站在上元节的花灯会上,与心爱的美人一起共渡良宵。
嘉元帝的神色越发迷离起来,连叫这位夫人起身都忘记了。
简祯为了女儿的事情,正是心急的时候,久久等不来叫起,未免心中难耐。
可她虽早早听闻过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作为外臣之妇,也是第一次见到圣驾。
这些表面的礼节,自然不能失去。
穆皇后站在一侧,脸色难看极了。
嘉元帝是什么脾性她知道,如今露出这般神色,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成?
湖心亭旁边的气氛一时如同寒风一般僵冷。
还是匆匆感到的淑贵妃,打破了这种寂静。
作为与嘉元帝同床共枕最多的人,她看一眼嘉元帝的神色,便是心底一突。
急匆匆去看福身行礼的眼前女子,这一眼,便使得她震惊地说不出话。
不只是这女子梳了夫人的发髻,看样子是一位外臣之妻,更是因为这位女子的眉眼,与她有两份相似。
饶是淑贵妃在宫中恃美行凶多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女子的容颜,不同于她的明艳锐利,却别有一番大气沉静之美。
此刻半垂着眼睑,又透出一点子疏离的味道来。
如此容颜的美人,好似株幽兰一般,任谁也忍不住采摘的手,更何况是耽于美色的嘉元帝呢?
不不不!
你在胡说些什么!
这是那位一等侯爷的夫人,位列正二品诰命,嘉元帝看上人家,那是褫夺□□,天理难容。
淑贵妃一个机灵,急忙借着自己上前请安的身子,挡住了这位侯夫人的身影。
“臣妾心忧陛下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受了风,便急急赶了过来,向您请安。”
嘉元帝的视线被挡住之后,整个人终于从飘飘欲仙的失神中晃了过来,敷衍地对戴着面纱的淑贵妃摆摆手,示意她起身。
又一脸关切地把简祯叫起,温言安慰她关于女儿走失一事。
不需人说,简祯自己的心中也是警铃大作,隐隐觉得自己今日怕是惹上了一场大祸。
她心念飞速运转,一边装作笨嘴拙舌的样子,应着嘉元帝的问话,一边在他下次开口之前,借着寻找女儿的借口,飞快地请求告退。
嘉元帝失落地结束了对话,捻捻自己的胡须之后,一眨不眨地看着简祯走远。
他明知这美人是臣妻,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被纳进宫中为妃。
不然别说是他那位得力臣子卫枢,就连御史台的几十位言官,就得在乾元殿上触柱死谏。
可偏偏这种不伦于世的荒唐想法,却在他的脑子里生根发芽。
朕既是天子,有着无尽的滔天富贵,还怕什么美人得不到手?
……
众人寻到午后未时,找遍了大小建筑,终于看到前方的石板路上,两个孩子一前一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累了大半日的简祯简直涌出泪花,捧着女儿脏兮兮的小脸哭道:“我的小宛儿,快让娘亲看看,有没有事?”
拉着女儿与小齐王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她终于放下心来,开始询问女儿这是去了哪里。
卫宛最是受不了嫡母的泪,好似她哭一哭自己便会心软似得。
小姑娘捏了捏手里的药方子,还是决定咽下真相。
不然若是有被嫡母细细问起,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如何知道杏色丝绦的事情。
“只是与七殿下不慎走迷了道儿而已,后来遇见一个好心人,便给我们指了路,这便回来了。”
“母亲莫哭了。”
她递过一个眼神,示意贺归年莫要多说今日遇到回春居士一事。
在这高门大户,深宫内院里,前世磕磕碰碰的经验告诉她,只能谨慎行事,倚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