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想想,聂还林也没对他说过谎,当时聂还林怎么跟他说的?不缺钱,有一份不需要坐班的工作,这好像都是事实,会帮哥找到住的地方的,他也的确做到了。
但是孟惊雁又忍不住窝火:神他/妈不需要坐班的工作!合着是家门口长钱的总裁吗?帮哥找房子,合着就是把他家房子囫囵个地买下来!
想到这,孟惊雁的思维又发散到好长时间没给青蛙添粮食了。
他自暴自弃地躺着,继续想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
思来想去,他突然意识到聂还林可能是对的。他就是太有自尊,他不希望自己是个单方面承受的人。
从前他觉得聂还林没地方住也找不到亲人,他留着聂还林除了有想要他陪伴的私心,多少还有点相依为命的意思:他也给聂还林提供了荫庇。
而且他们是百分比契合的ao,孟惊雁知道聂还林喜欢自己,他也很喜欢聂还林,也不在意他是不是没车没房。
尤其是在他以为债还上了之后,他觉得自己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自由,就有了接受聂还林的勇气。
但是现在聂还林的身份变了,他居然是云岫的总裁,本来就有翻手云覆手雨的能力,何况他还是个甲等。
自己何德何能,跟他在一起?
孟惊雁越想越难受,开始自我保护性地回忆起聂还林的好来。
他想起来那些聂还林陪着他对戏的晚上,一开始他总担心聂还林会逼着他睡觉,但是他没有,总是等他把戏吃透了才跟他一起洗漱。
而且好多次他都没有自己上床睡觉的记忆,应该都是聂还林抱他回去的。
还有最近这段时间,孟惊雁原先习以为常的那些闲言碎语明显少了,现在想起来应该都是因为聂还林的威慑力。
每次他遇到危险,聂还林都第一时间出现:在灿星,在出租屋,在片场
他长得好看,做菜也好吃,聂还林什么地方都
孟惊雁越想越绝望,他忍不住地想念聂还林。
他翻了个身,又想起来他带着聂还林去吃炒肝尖的那个晚上,除了聂还林把手机丢了,其他都还孟惊雁的思绪突然停住了,脑海中的画面停留在了聂还林说把手机丢了的时候。
聂还林手机丢了的第二天叶锦添就被公开处刑,里头那段录音也是当时聂还林录制的视频里的。
那时候孟惊雁对这个事儿没多关注,也没想太多。现在想起来实在是巧合太多,而且揭发方显然有条不紊,只等着叶锦添一步一步走进陷阱。
有这种猎人一样的耐心并能轻而易举扳动当红流量的人,现在孟惊雁除了聂还林真的不作第二人想。
其实聂还林那种身份,哪儿会注意到叶锦添,就算孟惊雁再怎么避免自作多情,也难不想到聂还林是在给他出气。
聂还林就是太好了。
他是总裁这种事,也不能怪他啊。
孟惊雁在心里低低地哀嚎了一声,终于跟自己承认了:不管聂还林是什么人,他都喜欢他。
孟惊雁觉得自己很完蛋,他跟人家说自己要冷静冷静,找个新的相处方式,但是除了认清自己真的讨厌离开聂还林之外,什么都没冷静出来。
但是他现在正以一千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远离聂还林,而且这场戏少说也要拍半个月。
孟惊雁是真的后悔,慢慢就在失落里睡着了。
他做了好多梦,零零碎碎的,但是每一个梦里都有聂还林,还异常不争气的甜美。
飞机轰隆隆地跨越万里长空,终于在巴黎的细雨中降落了,外头雾气挺重的,能见度不高。
孟惊雁一路沉默着,和于晨一起到转盘等行礼。
孟惊雁早就不过精致生活了,和于晨一人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拖着朝机场出口走。这个时间段正堵车,他俩的预算也只够乘地铁。
等从罐头似的地铁上下来,孟惊雁几乎都不会走路了,只是强打精神拖着身子朝酒店走。
还差几十米到酒店的时候,于晨抬手指着旁边一家七星摩天楼的楼顶停机坪说:这个能见度还有人开直升机,有钱人里也有不惜命的。
孟惊雁抬头看,一只银黑相间的直升机如同从深夜降临的苍鹰,在明亮的灯光中徐徐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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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惊雁和于晨的英语都还不错,但是这家酒店明显有点包袱,孟惊雁说英语他们就回法语。
后来孟惊雁干脆放弃了,直接把证件一摊,安静等着钥匙牌。
这个酒店档次不高,登记入住的地方和客房还不在一个楼里。等两个人办好了入住,又得拖着箱子从门口出去。
外面淅沥淅沥的雨越下越大,于晨翻着包问孟惊雁:要不要打个伞?
孟惊雁心不在焉地说:就这么两步道,赶快走就得了。
一抬头,他就看见一个高个子从雨夜里跑了过来,那人身后是一辆车,头灯开着,把他的修长轮廓描出一圈金边。
孟惊雁逆着光,也看不出来那人是不是个老外,只觉得身形和聂还林有点像。
那人穿着长大衣,跑得很急,手里像是握着一柄长伞,一边跑一边撑开。
孟惊雁还想这人挺奇怪,在外头的时候拿着伞跑,快到屋子里了反倒把伞打上。
随着那人的靠近,他的面容逐渐从夜色中浮现出来,孟惊雁突然就站住不能动了。
于晨刚把伞掏出来,不合时宜地出声了:我去,这不是还林吧?
孟惊雁知道聂还林腿很长,但是头一回觉得有这么长。他还没来得及整理出一个不那么狼狈的表情,人就站在他跟前了。
孟惊雁这个时候的心情很微妙,但是还是忍不住注意聂还林的打扮。
毛呢长风衣里头是一套剪裁精细的收腰西装,他一路跑过来,衬衫领口的黑珍珠扣却完好无损地扣着,衬托着锋利好看的喉结。他踩在水里的是一双银跟威牙,意大利的纯手工缝制,一个鞋跟就能盖过定都的人均年收。
虽然过去聂还林也都穿戴得干净整齐,但这是头一次,孟惊雁无法把他身上居高临下的气势全然归功于他的甲等身份。
聂还林用撑伞的手护着孟惊雁,把他手里的箱子拿了过去,低着头细细地把他打量着:脸色是不太好,累着了?
孟惊雁竭力保持着平静:你怎么在这儿?可惜他的声音还是微微发颤了,这问题听上去就像是你怎么才来?
聂还林很快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自然而然地裹在孟惊雁身上:到巴黎的航线暂时不允许私人飞机降落,直升飞机航道管得稍微松一点,我只能先在罗马换了直升机再过来。所以迟了一点,没能去机场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