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鹿因拿笔在小本本上记好, 出于职业修养问:还需要别的吗?
不了,商桉唇角忽然勾起来一点儿,侧眸看着她,语气有些稀奇,你和我认识的一个小朋友长得很像。
陶鹿因动作顿了顿,不知道是该辩驳还是配合她表演,她指尖抓紧了小本本的边缘,紧张地看着她,那个
不过,也只是长得像罢了,商桉收回视线,慢慢悠悠地说:我认识的那个小朋友,做了一天大扫除,现在在家里吃蛋糕呢。
她加重了语调,刚刚跟我说的。
陶鹿因觉得人真的不能撒谎,因为不知道意外什么时候来,谎能不能圆,她叹了口气,咖啡师在后厨做好咖啡后,她端到商桉面前的桌子上,还多给了块蛋糕。
商桉看着那块草莓蛋糕,眼稍微扬。
店里没有其他的客人,陶鹿因索性坐在了她的对面,指尖抵着蛋糕的盘子,轻轻往她那边推了推,姐姐,尝一尝。
商桉:我没有点这个。
我给姐姐点的,陶鹿因讨好地笑了笑,赔礼。
商桉低睫,抿了口咖啡,视线在赔礼上停了一秒后便离开,淡声问:怎么来这里打工了,缺钱花吗?
还好,不怎么缺,陶鹿因老老实实地说:提前体验一下社会生活。
兼职体验生活这个理由说服力度很大,商桉曾经也兼职过,她往后靠了靠椅背,肢体放松下来,盯着对面的小朋友,唇角扬起一点笑,体验得如何?
陶鹿因抬眼看着她。
商桉把话说得更明白点,有客人为难你吗?
没有,陶鹿因摇摇头,笑了起来,今天是第一天,客人态度都很好,没有被为难。
商桉嗯了一声,指尖搭在杯子的把柄上,懒懒地说:多久下班?
陶鹿因看了眼时间,快了,半个小时吧。
她们聊天的时候,那块草莓蛋糕孤零零地放在桌上,一直没有人动,陶鹿因皱了下眉尖,担心商桉还芥蒂着,又朝她那边推了推,姐姐,你尝一下,很好吃的。
这块蛋糕卖相很好,味道也不错,但商桉不爱在晚上吃特别甜的东西,她没好意思拒绝小朋友,拿过旁边的叉子,叉起最顶头一个草莓吃。
陶鹿因黑眸亮亮的,好吃吗?
草莓哪有什么好不好吃,味道无非就那样,商桉笑,挺甜的。
她说完放下叉子,看起来不打算继续吃,陶鹿因眨眼,你不吃了吗?
嗯。
陶鹿因提醒,你这样算浪费。
商桉弯唇,我会付钱的。
陶鹿因觉得她这个行为不太好,哪有人蛋糕只吃了这么一小块就不吃了,她秉着不能浪费美食的原则,将蛋糕往自己方向拽了拽,叉子叉起蛋糕吃。
那个叉子商桉刚才用过,小姑娘毫无顾忌地用了。
商桉唇角笑意一滞。
意识到这点后,她突然被一种不自在的感觉袭卷着,陌生又莫名。她缓慢地眨了下眼,撇开眼,耳尖有一点点红。
商桉在咖啡馆里呆够了剩下的半小时,陪小朋友一块下了班,晚上小姑娘独自坐出租车不安全,商桉看着她上了公交车,直到公交车走远她才回了家。
她开了灯,很随意地倒在沙发上,眼睛浅浅耷拉着,她有些累,可能是因为咖啡的缘故,毫无困意。
她揉了揉眼眶,脑海里乱糟糟的,最后想起了刚刚少女离开的纤瘦背影,继而想到了小姑娘在咖啡馆打工这件事。
她不是喜欢自作多情的人,但那家咖啡馆就在自家小区对面,不能不多想。
商桉没联想到其他方面去,只是有些稀奇,小朋友找兼职还能记得她,小时候确实没白疼。
商桉睁开眼睛笑了笑。
洗好澡出来后,她接到了陈瑜的电话,陈瑜声音温和,明天有个高中聚会,你来吗?
高中?商桉靠坐在床头,随手拿起本杂志翻看着,说:我俩高中是同一个班吗?
不是,陈瑜笑了笑,都是一中的,大杂烩聚会。
商桉没什么兴趣,不去。
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也没什么可玩的,谈起高中,陈瑜大有和她谈三天三夜的架势,咱们那一届的校草,我听说啊,前几天被警察带走了。
商桉翻着杂志,边应,是吗?
嗯,毕业后攀上了哪家集团千金的高枝,然后好像升官了被查出受贿贪污,就被警察带走了,挺多人看见的。
商桉早就忘了那个校草的模样了,但被称为校草,应该长相不差,她笑了一声,调侃,你觉得可惜啊?
哪有,我挺开心的,陈瑜声音忽然低下来,他当时不是追过你么。
商桉早就忘了这茬了,哦了一声。
你这就忘了?陈瑜觉得好笑,他当时追你追得声势浩大,每天给你塞纸条送东西的,还在上学路上堵你,刻意制造偶遇什么的,可谓煞费苦心。
商桉笑,那也不是没追上么。
陈瑜顿了顿,问:如果换个人,就有机会追上了?
不知为何,商桉脑海忽然闪过陶鹿因那张脸。
一瞬而过,快得像剧场里迅速闪过的回忆胶片,商桉垂下眼睫,将杂志翻过一页,声音轻轻地,带着笃定,不喜欢,会觉得很烦。
隔天早上醒来后,商桉习惯性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七点十分,天才蒙蒙亮。
她在被子里眯了五分钟,这才掀被下床,洗漱好后出了浴室,经过卧室阳台的时候顿了顿,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了。
卧室阳台不大,能看到的风景却很不错,远处眺望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侧面能隐约看见起伏连绵的山,浓重的雾气袭绕着山头,隐约有几分仙境的意味,山尾蜿蜒着看不清全部形状。
近处能看到的风景有限,只有小区对面那条繁华的长街,咖啡馆就在视野能看到的长街范围内。
冬天清晨的雾气有些浓,所有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商桉盯着咖啡馆看了几秒,唇角弯了弯,没多久,她注意到有辆车停在咖啡馆,随后车上下来个人。
小姑娘穿着红色的棉服外套,在冷寂的冬日里是极为明亮的一个存在,她俯身跟车上驾驶座的人说了几句话,而后直起身,站在原地看着车调头离开。
商桉笑了一声。
可能是空气太冷,陶鹿因在原地活泛地蹦哒了两下,拽着卫衣衣领往上提了提,下半张脸掩进去,而后轻抬了下眼皮,看了对面的小区一眼。
商桉呼吸屏住,还以为她发现自己了。
然而她只是广泛地看了眼,并没有把目光特定指向哪户公寓,陶鹿因收回目光后笑了笑,转身进了咖啡馆。
商桉没再看,重新拉上窗帘,从冰箱里拿了瓶酸奶,她想了想,在手机上发了条信息:中午有休息时间吗?
那头回的很快:有的
s:那姐姐找你吃个饭,可以吗?
鹿鹿:可以
鹿鹿:{猫猫点头.jpg}
那之后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商桉基本每天都会过去,有时是一块吃个饭或者买杯咖啡,还有些时候把电脑拿到咖啡馆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