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不高兴的哼哼了声,狐狸尾巴也垂了下去,很不高兴。我没再多安慰安安,只让他坐下吃饭,有什么事等一会儿再说。
金柳则是站在一边,很局促的看着我,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盈满了担忧。我仍记着昨天他将我打晕的事情,因我对他没有任何防备,纵然我修为比他高,也被他袭击到了重点穴位,直接晕倒。
谢染,你先吃饭吧,虽然你已经辟谷,但我记得你曾经还是很爱吃饭的。他对着我说。
莫名的,我心里很烦躁还很难受,看着这样的金柳便想发脾气,昨日是我杀岳博贺最好的时机,然而他却将我带走。经过一夜的独自发泄,我以为我的情绪会平复许多,可是并没有。
我无法消解对岳博贺的仇恨,尤其已经过了五年,他仍旧觉得当年的事情是我的错,他坚持认为自己没有错,那些长明山弟子同样如此,是非不分,似乎我才是那个做了一切恶事的坏人。
胸腔里涌动的澎湃恨意让我无法安心下来坐下来吃饭,我便打算让金柳和安安他们两人自己吃,然后带牙进森林里猎杀妖兽,既能发泄也能赚取灵石。但金柳却像是看穿了我的意思,他立刻走过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谢染,你想要出去是吗?他问。
我点头,嗯。
我不准你出去!金柳态度强硬的说,不仅如此,他还拉着我的手往外走,当安安不高兴他抓我的时候,他还朝安安喊了回去,安安,你若是想让你的爹爹变成以前的模样,就别阻止我!
安安立刻停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我们。见状,我立刻看向金柳,对他道:你别吓安安。
我没吓唬他。金柳分明在颤抖,可是抓着我手的手却异常坚定,他回头让安安老实吃饭之后就把我拉了出去,一直到山洞外的空地上才停下来,他回头盯着我,说:谢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样盯着他,反问:我如何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你知道?你知道?金柳在我面前转来转去,红着眼睛瞪我,你要是知道,你昨天就不会那么疯狂!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你完全被仇恨控制了思想!昨天的你根本就不是平时的你!
我没有!我低吼,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在杀死岳博贺,我废了岳博贺的气海,我要他给我的那些痛苦一一还给他,不仅是岳博贺,还有殊亦谌,还有清绝真人以及秦如霜,我会一个一个的找过去,为他们曾经对我做的那些事而后悔!
我不懂,金柳为何一直说我失去了理智,我分明记得这些,也记得我的目的,我很想问,金柳却忽然哭了.
他捂着眼睛,一边哭一边说:谢染,如果你没有失去理智,那么我问你,为何昨天长明山有那么多的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不让我们走,该怎么办?明明在岳博贺追我们之前,你就让我们快点走,因为怕被长明山的人发现,你知道我们现在还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连弄点灵石都要偷偷摸摸,那你昨天为何就不走了?!
岳博贺已经被你废了气海,他可是长明山的大师兄,那些长明山的弟子根本就不会放过你,那时岳博贺还没昏迷,那些弟子顾忌着他的话不会围攻我们,可若他昏迷了呢?如果不是我把你打晕,我们两个现在在哪儿都还不知道,若我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安安和牙怎么办?你有没有为他们想过!
谢染!谢染!你分明已经被愤怒和仇恨控制了你自己!
不是我摇着头,想要否认金柳所说的这些话,可是我却找不到反驳的点。金柳说的句句属实,有理有据,我着实不知道如何反驳。
还有金柳的哭声更加大了,整个人伤心得发颤,直接蹲到了地上,嗓子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沙哑得痛苦得不行,还有昨天,你让我去吸食岳博贺的灵力,谢染,那时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还是把我当金柳吗,还是说只是一个叫做金柳的工具?!
金、金柳
金柳站了起来,他双眼充血的盯着我,说:谢染,你忘了为什么你要创建合欢宗吗?你忘了自己创建合欢宗的初心了吗?你说过的,合欢宗是让我们这些被天下人嫌弃的合欢骨有个避身的地方,让我们这些合欢骨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当我用魔修前辈留下来的功法吸食别人灵力的时候,你劝我别那么做,因为对修行有碍,你帮我改良功法,你答应让我去找人试验,可你也悉心的跟我讲:要找喜欢的人,要找愿意的人,你想让合欢骨像个人类一样堂堂正正的活着,你难道忘了吗?!
合欢骨待的宗门,合欢宗。
既然世间没有能够容纳合欢骨的地方,那么我便创建一个。
金柳,你不能这么修炼,若继续这般修炼,来日雷劫你如何渡过?
我我我忽然眼前一阵昏暗,脑袋里疼得厉害,不仅是脑袋,我浑身都在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体里冲撞。可是我却无法反应,只呆呆的站着。
我只看见金柳着急的站了起来,急切的冲到我的面前,难过的说:谢染谢染,你别难过,我只是太着急了,真的只是太着急了。
我不知金柳为何那么着急,为何不继续说我,直到我看见他用手托在我的下巴下面,然后有一滴水掉了上去。
我才发现,我哭了。
因我忽然的哭让金柳无所适从,没再说我失去理智,可我却也没有继续带着牙去森林里狩猎,我想金柳说得对,我可能真的失去了理智,而且是在我无意间失去的理智,我不知从何时起变得那么疯狂,似乎将复仇当做了我人生中的所有目标。
若我将复仇当做我人生中的唯一追求,那么我复仇完了之后,又当做什么呢?我并没有把金柳当做工具,然而我却真实的那么做了。
我到底怎么了?我很茫然,却找不到原因。
就在这时,金柳收拾完整准备出门,我忙叫住他问他去做什么,金柳说:我要去山下找个人试验我们的新功法,然后再找炼器师炼制我们的宗门,最后,还要去联系一些合欢骨,谢染,我们宗门应该建立了。
这时,我发现金柳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畏畏缩缩,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他真的把我当成了同伴,也真切的为我们的宗门着想。当我出现问题时,站出来的人便是他。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我的思绪仍旧有些混乱,我想如果跟着金柳,或许他能在我思绪混乱之时骂骂我,将我骂得清醒。
金柳错愕的望着我,像是不明白我竟然会提议一起出去。看出他的想法,我对他笑了笑,道:找合欢骨靠你一个人也不行,我也认识他们,宗门是我要求和你一起建立的,我不能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你。
这时局促的人变成了我,我像是和金柳调了一个个。
可是你和我走了,安安和牙怎么办?他说。
我站起来道:我们把安安和牙一起带过去,说来我们虽然在一起了,可是我们却还没一起逛过集市呢。而且你要找人试验功法,我定要为你把把关,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和你在一起。
金柳定定的盯着我,眼睛渐渐湿了,说:好!
接下来,我们便一起去了山下的镇里。安安显得异常兴奋,像个真正的小孩子那般,牙则沉稳了许多,只跟在我的身边,若不是狼的尾巴不能像狗那般卷着人,或许它会卷着我的裤腿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