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锦一怔,又看了遍信的内容:“我明白了。”
谢如玉喜欢李督元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他的为人,即便当夜她被李督元掳走,醒来时有所误会,定也不会误会这么久。
可是她的记忆又很混乱,全然想不起那个人来,所以才写了这样一封书信。若是他做的,就劝他回头是岸,若不是他做的,就当做此生诀别。
赵明锦垂眸凝思,叶濯见她半晌不说话,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
视线滑过叶濯的脸,跃过他的胸膛,一路往下,似落在他腰间,又似落在更往下的位置:“想……”
叶濯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声音有些压抑的低沉:“想什么。”
“算了,没什么,”她扭头看别的地方,喃喃道,“改日还是去问季二齐三好了。”
季二和齐三自己是糙汉,看谁都像糙汉,连她也不例外。所以不管她想问什么,当着他们两个的面都能张嘴就来。
相比之下,叶濯就不同了。
他清雅、他高贵,他是温润君子,他……总之不是一个该被她问那种问题的人。
手臂蓦地一紧,赵明锦下意识回头,对上叶濯有些深邃的目光:“有什么是我不能答你的,非要去问他们两个。”
第11章 、010
赵明锦发现叶濯的耳力不错,她方才的声音近乎呢喃,和着车轮声,竟还被他听了去。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叶濯不说话,手也不松开,就那么眉眼温和的看着她。
“也……不是什么特别好开口的事。”
看她方才盯着的地方,他就猜到不是什么好问题:“不好开口,怎么好去问别人。”
“季二齐三又不是别人,他们两个……”
是家人。
这三个字蓦地哽在喉咙口,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叶濯的那句话来——
我也是你的家人。
真是邪门了!
她把心一横,左右是他逼问的,又不是她要说的。
“李督元常年在虎啸营训兵,我又总在外打仗,如玉和身边那几个小丫鬟都娇滴滴的,难免会遇上登徒浪子。我怕她受欺负,就教了些稳准狠的招式给她。”
她说稳准狠这三个字时,叶濯不知想到了什么,总之向来温润的神色崩裂了一些。
“姑娘家力道小,我教她挑对方薄弱的地方去攻击,就比如说眼睛、喉咙还有……”她视线又往下溜了溜,干笑两声,“王爷慧极,只意会不言传,也定是能懂的。”
叶濯淡嗯一声,表示懂了。
“如玉说,当时她身上没什么力气,与其挣扎浪费体力,不如孤注一掷搏上一搏,所以她看准时机,拿起簪子刺了那人的小腹,还用腿顶了那人的□□,”赵明锦想问的就在此处,“都这样了,还有兴趣做别的么?”
“需得看伤情如何,”她问这个,叶濯似乎没觉得不妥,只是神色平和的提醒,“你方才说她的记忆混乱,唯一确定的只有安神香。”
赵明锦明白叶濯的意思,他是在提醒她,或许这些根本就不曾发生,只是谢如玉自己的臆想。
闲王府门外,马车停下。
赵明锦沉默地挣开他的手,起身走出一步,又回过头来看他,声色坚定到近乎执拗:“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我也希望那种事没在她身上发生过。”
回到碧锦园,赵明锦吩咐红儿把安神香拿来。
打开檀木盒子,她抽出一支仔细端详,香的底部刻了个图案,弯弯绕绕似两个圆叠在一起,应是什么标志。
三人一起将香数了几遍,还剩四十六支。
“将军回来三夜,每夜都燃了一支,”红儿肯定道,“盒里是四十九支。”
赵明锦腾地站起身来,抬脚就往外走,绿儿在身后唤她:“将军做什么去?午膳就要好了。”
“不吃了。”
话音没落,人已走没了影。
赵明锦骑马去了虎啸营,命人将李督元的寝帐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压箱底的地方找到了御赐的安神香。
金箔纸已经撕开,她把香倒出来数了两遍,是四十八支。
加上被谢如玉误会的那夜点过一支,刚好四十九支。
果然不是李督元。
她习惯性地用手轻敲桌面,剩下的两盒,一盒在皇帝内宫,一盒在太后手上,这世上除了叶濯,怕是没人敢去查。
回到王府,天色已有些晚了,霞光在天尽头铺展开来,层层叠叠,灿若明火,艳如团花。
赵明锦直接去了点墨阁。
点墨阁是叶濯的书房,在倚月轩东侧,是一栋足有五层高的楼阁,翘角飞檐,气势恢宏。